有什么打算。”周瑜随口道,“就住着呗,能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过江找我舅父去。”孙策说。
“哦。”周瑜嘴角带着得逞而狡猾的笑,轻描淡写地说,“终于坐不住了?”
“我能去吗?”孙权马上又问。
周瑜朝孙权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断。
“我也打算过江找我舅父去。”周瑜随口说,“你找你舅父,我找我舅父。”
孙策莫名其妙,说:“你别蒙我,你舅父在哪儿?”
“从父。”周瑜笑了起来,说,“我堂伯。”
“找他做什么?”孙策说。
周瑜没吭声了,孙策问:“能带我去不?”
“唔。”周瑜眼里带着笑,说,“我考虑一下吧。”
孙策说:“我听说有人拿一座城当嫁妆的……”
周瑜一本正经道:“你再这么油嘴滑舌,我便不带你去了。”
孙策忙自告饶,起身说:“你从父是丹阳太守周尚,是不是?”
周瑜微微点头。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刚进腊月便大雪封门。巢湖畔的战船晾在岸边,鲁肃不再练兵。周瑜与孙策特地去看过,三人在周瑜家中拜过周母与孙母,喝了点小酒,吃了四色菜品,及至过年时,一时间又竟是回暖,院内姹紫嫣红开满繁花,一片欣欣向荣。
过完年,正月初二,周家、孙家各自祭了祖,孙策与周瑜也拜祭了双方亡父,两人便收拾行当。恰逢倒春寒至,漫山遍野的尽是冰冷,两人便裹了厚厚的毛裘皮袄,与家母道别,预备上路。
周瑜带上不足百金,预备与孙策先是拜访在丹阳的周尚,继而是在吴郡的吴景,毕竟都是自家族人,且天下之势未定,多少设法谋点照应。
孙策自打年前来了舒县,足有半年未出孤山,昔时意气风发,征战沙场,如今孑然一身,幸而有周瑜相陪。两人白日间游山玩水,夜里便共眠一榻,亲密无间。偶有大雪漫天,寒流南下之时,便也索性不忙于赶路,两人宿在驿站中,说说话,喝喝酒,烤烤火,所聊无非是fēng_liú之事。
及至那一天渡江,这段江面从不封冻,站在飘飞如絮的大雪中,渡船北上。周瑜不知道为什么,耳内听着调子,便想起了那个嚣张跋扈的甘兴霸来。
“想什么呢!”孙策揣着衣袖,呵出的俱是白雾,周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作声。
“待会儿见了我从父,”周瑜又道,“你不可油嘴滑舌。”
孙策背着个行囊,跳下船来,说:“嗯。”
周瑜又教道:“千万不要在他面前与我抬杠,旁的人也就算了,你我已惯了抬杠,我从父最是稳重,稍有几句打趣,便觉怠慢了他去。”
孙策说:“我什么时候与你抬杠了?你说不过我,便老无理取闹……”
“你这就是抬杠!”周瑜额头青筋暴突,怒道。
孙策哈哈笑,周瑜说:“见了他,要顺着他的话说,你便当给我这面子,但不可吹捧得太过……”
“怎么跟见岳父似的。”孙策说,“你是我媳妇吗?他不会嫌弃你郎君我穷,乱棍将我打出去吧?”
周瑜手指节捏得噼啪作响,孙策忙一本正经道:“绝不乱说半句话。”
“你……”周瑜揪着孙策衣领道,“待会儿如果吊儿郎当,你就要挨两顿打。”
“明白。”孙策马上会意点头,说,“一顿挨你打,一顿挨你从父打。”
“明白就好。”周瑜如沐春风地微笑道。
周瑜到得丹阳府上,递了名帖,登时惊动了整府人。孙策还在左看右看,跟在周瑜身后像个跟班,周尚正在开府议政,院内一群文人,暂时无暇顾及周瑜,周瑜便轻车熟路,去吩咐厨房备了些小吃,亲自端来给孙策,两人在门房里吃了。
虽已开春,今年却依旧酷寒,两人的脸都冻得发红,孙策问:“你本来可以不去寿春来丹阳,你堂伯府上也不缺什么,怎的跑到寿春去了?”
周瑜嘴角微抽,说:“不知道哪个忘性大的约我在寿春见,否则我巴巴地跑去做甚?”
孙策想起来了,周瑜特地去给袁术做牛做马,可不正是为的自己。于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周瑜却仍旧十分紧张,又朝孙策说:“我从父向来瞧不起人,你看在我分上,若是被刺个一句两句的,千万莫要与他计较。”
孙策看着周瑜,哭笑不得。
周瑜还在担心,说:“听到了没有?”
孙策拍了拍周瑜的手背,安抚道:“你放心就是,我有这么易怒吗?冲着你,刺我个一车我也接了,伏低做小还不容易?”
周瑜说:“倒也不用伏低做小,也被他小看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孙策无奈道,“不说话总成了吧,待会儿他又要怪你带来一截木头。”
周瑜也觉自己太过穷紧张,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想了想,说:“罢了罢了,让它随风去吧,爱说什么说什么,不差在这几句话里。”
第20章 丹阳
正说话时,周尚派人来请,周瑜便一整衣冠起身,走到院子里,忽然想起,又转身给孙策理衣领。孙策比周瑜还要高了些许,一路上衣衫满是雪,化了以后搭在火炉旁烤干,这时候匆忙穿上,便来不及收拾。周瑜走到孙策身后,一脸凝重地将他的貂皮内衬翻出来,又单膝跪地,给他理好袍角,孙策忙道:“不用管了,待会儿教你堂伯见着又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