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她像一条蛇,藏在暗处蓄势待发只为一击必中。
她像织网的蜘蛛,从容地俯视、掌控着全局。
她轻轻松松掐着归暝的咽喉,朱唇轻启。
唐蜃肝胆俱裂。
他嘶哑着嗓子吼:“谁让你来的??!!你他妈傻么??!!出去随便找个人过日子你他妈来找我干嘛??!!老子要成亲了你不知道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哇——”
唐蜃吼到后面剧烈咳嗽,吐出一滩血来,就像几十把利刃扎在归暝心口上。
归暝眼睛似要喷火,滴出血来。
“最后一遍,你愿意死么?”
“……”
像是过了很久。
“不愿意。”唐蜃轻轻说。
归暝瞬时如堕冰窟,嘴唇哆嗦。他直直盯着唐蜃,却发现唐蜃的眼神异常坚定。
“哎呀,看来我拿错砝码了呐。”
女人的手稍稍松了一点,归暝立即逃脱控制钻进纵横间里。
“你再说一遍?”归暝红了眼睛站在他面前。
“不愿……意……咳……”
“但我愿意啊……”归暝哀恸的眉目唐蜃第一次看见,心脏感觉像枯萎了一般。
“将死之人……你死什么……又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出去。”
唐蜃不再看他。
“爷这是做什么?呵呵呵……”归暝突然笑了起来。
“来演一场感动自己的戏么?牵引的人早就没有心了,哭的笑的,不是玩偶,就是看戏的。”
“唐蜃,爷不陪你玩了。”
说完隐身消失,也不再管这一地残局。
短发的女人便是唐无咎。
唐冶被她带到一处地方;而枕乱,早不知所踪;唐蜃即将完亲。
黑暗中,唐冶躺在地上,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又轻又稳。
他问自己,真的不能容忍别人过分的靠近与亲密么?枕乱的样子又漫了过来。
不多时他全身蜷缩起来。
那个声音停在他旁边。
过了许久。
“你喜欢机关么。”黑暗中有个人问他。
“不知道。”
“呵呵呵……我喜欢看到自己把他们创造出来,比谁都高兴。看他们和人在一起,能帮上些忙也能开心半天,我也很高兴。看他们因为材料的缺失或者维护不当,心里非常悔恨。这么多年来,在我心里,它们已经变成了他们。”
“想学六合榫接么?”
唐冶动了动。
“你们抓师兄想干什么?”
“你听说过一个故事么?”那人问他,却又不等他回答,径自说了起来。
“《列子汤问》篇中曾有一则记载:上面说穆天子巡游昆仑时,有人向他引荐了一个人,别人都叫他偃师。他做了一个机关人,与生人无异,还会跳舞,等跳舞结束了还和穆王的妃子眉目传情。穆王大怒,偃师却吓得立即交代这其实是一个机关人。五脏俱全,精巧绝伦。穆王试着将机关人的心废了,它便开不了口,其余亦是。能让人不察觉到它是一个机关,能有自己的情绪和功能,各零件分工运作互不干扰,这难道不是机关术最顶级的存在么?你说呢?”
唐冶想回答却不知说什么,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想造一个这样的机关么?”
“……”
“有一天,我造出来了。”
“!!!!!”唐冶惊异,一种本能对机关的关注让他认真开始聆听。
“然而,我的妻子和儿子,却死了。”
一道烛光亮起,两人渐渐适应这微弱的亮光。
那人一只独眼,坐在轮椅上,身体僵硬。
“!!!!!!你是!!那个!!!”
“又见面了,小友。”
不等唐冶消化,他又将烛光拉向另一处照着——
那里有一个人影,颀长优雅,赫然便是唐蜃的样子!
“师兄!你把他……”唐冶突然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差不多了。你来看看。”
“疯子!”
“这只是空有其表而已,还差个芯子。”
“什么芯子?!”
“磁力。以前我曾发现过一种矿石,凡是金属都会被它吸引附着,实验之后其实是非常好的原动力。”
轮椅上的人慢慢偏过头,缓缓说着话。
“人,也是一种磁力。”
唐冶出了一身冷汗。
他忽然想起干将莫邪以身献祭铸成名剑的传说。
“我叫唐无,原本没有这字辈。但我的家人死去之后,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你今天的话真多。”唐无咎忽然出现。
“我师兄呢。”唐冶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颇像以前的我。如若我儿尚在的话,也如你这般大了.........”唐无突然叹了口气。
“你只需要待在这里便好。”
两人依次说完话,唐无推着轮椅离开,唐无咎眼神迷恋地看着那个“唐蜃”,万分不舍地跟了出去。
枕乱连着解决了所有其他的看守人,除了归暝。
当他找到那个蠢货时,蠢货在街边卖羊肉串。
一边烤一边不停流泪。
“老板你脸都花了这羊肉干净么?”
“爷从乱葬岗拖来的你吃不吃啊?!”
“小哥怎么哭了?”
“哭你大爷哭!这烟熏死爷了!”
“……”
“看你***!什么话都不会说难怪唐冶不跟你!”
枕乱一刀将摊子砍成两半,一脚踏在归暝腹部,归暝身子撞在墙上,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