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诺就哽咽了,“当然住的惯,就是想许朗了,我这几天每天都躺在以前许朗躺过的地方,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儿似的。”
严毅低头,硬朗的面容此刻也蒙了层哀愁,眼中尽是惋惜,“许朗的死我也很抱歉,是我一时疏忽竟让仇家有机可乘,还死得那么惨……”
覃诺猛地坐起来,眼中闪着执拗,“严哥,这事儿不怪你!许朗泉下有知不会怪你!我覃诺也不会怪你!”
严毅深深叹了口气,“来,什么都不说了,喝酒。”
不多久,几瓶酒就下去了。
白胖子不胜酒力,打定了主意非得问的让严毅把他的私事儿给抖落出来,“严哥,你跟那小家伙到底什么关系?”
严毅知道覃诺这执拗性子,也不打算跟自己兄弟藏着掖着,他微醉的眉尾一挑,“当然是情人,他是我的小情人。”
“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是认真的?你打算就一直这么下去?这小家伙真是无法无天的厉害啊。”
“没关系,谁让我喜欢呢。”
大白就笑了,“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迁就一个人。以前啊,你整天绷着个脸,跟别人欠你钱似的。我在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你这么孙子,不光陪笑、陪钱还□□,我真是荣幸啊。”
“是吗?”
“跟小弟我说说,你看中他什么了?以前你不是喜欢女的吗?还记得我把我喜欢许朗的事儿偷偷告诉你,你还嘲笑了半年。”大白踉跄地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在严毅身边,“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
“……”
“不说不是好兄弟啊,”大白固执道,“你必须得说,小的时候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严毅脸色黯淡,在一旁伺候的佣人以为他要发飙,打心眼儿里为这个大白胖子捏了把汗。毕竟没人敢跟严爷这么说话过。谁知严爷还真说了。
“他啊,大概几岁的时候来着?”严毅酒也喝多了,思路有些混乱,他努力想了想,“八岁,对,八岁,当时他被人追着打,我就想着这孩子挺有意思,被人打了竟然还能一声不吭、默默受着,莫不是傻子罢?谁知离近了一看,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大白被勾得有了好奇心,“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他怀里竟然还护着只小n_ai狗。我这才想到可不是吗,他得挨打,他要不挨打就保护不了怀里的小n_ai狗了。我当时就想,这孩子善良啊。真善良。自身还难保呢,就想着救别人了?”
严毅看着大白,“老覃,你也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过得都是刀尖儿上舔血的生活,每天都如履薄冰。这时间一长吧,就特别的信缘,特别信佛。我当时就想,怎么也算是遇见了,就是有缘,那留着吧,好生养着,就当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再后来呢?”大白问,“按理说你又不喜欢男人,就算你莫名其妙的对男人感兴趣了也不会对一点儿料没有的八岁小孩儿下手。只要您一招手,身边儿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就又变成了这般模样?”
“是啊?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严毅笑道,手中的酒杯被狠狠扔在了地上,旁边伺候的佣人腿一软跪在地上。
“还不是他自己作死?!”
第16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严毅的恋爱史。
午后的阳光惬意到不行,晃的人昏昏欲睡。
于是,那天下午,严毅说了自从许朗走后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严毅闭着眼睛道,“我把他领回来,就没再留意他,反正我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到后来事儿一多就把他这一号人完全给忘了。”
直到有一天,瘦的跟个猴儿一样的余扬把严毅的车截住,他那时16岁。他浑身脏脏的,唯有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突然闯出来这么一个人挡住严爷的车,司机从后车镜看严毅的指示。
严毅:“继续开。”
车子便稳稳向前。
当时许朗也在车上,他就坐在严毅旁边,饶有兴致的盯着车外的小家伙,和严毅打赌,“赌五毛钱的,他会躲。”
严毅:“不会。”
结果。他们俩都输了。
小家伙竟还是提着桶的,他把桶里的泥巴砸在车上。视线模糊,司机不得已停下车子。
见势不对,严家保安过来清理现场。
保安试图把余扬拉下去,可他还拼命扒拉着车窗,用着杀父之仇一样的眼神瞧着严毅:“你看你捡了我,却又让我这么难过。”
还轮不到严毅发号施令,余扬一口唾在严毅脸上,一字一顿地,“大、坏、蛋!”
严毅:“……”
一旁的许朗乐开了花,他拿了纸巾给严毅擦脸,“这小孩儿挺个性。”
突然出现的小孩儿终于被拖了下去。
后来严毅才知道,这就是当年他领回来的那个。
他记得原先还挺好看的啊,怎么……长残了?
他记得原先挺机灵的啊,怎么……傻了?
小家伙每天干完活儿后就窝在后院的角落里,抱着他那条伤痕累累且脏兮兮的丑狗。对着狗说话。
“花卷儿,这里的人都说如果想死的话,就去找严毅。”
“我找了啊,……没死成。”
“后来那些人打了我,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说我不想活了,严爷的车竟然也敢拦。”
“花卷儿,你说他们可不可笑,我就是不想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