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跳上桌子,压手示意安静。他说:“长孙破那魔头虽然来了可逍遥山弟子一千三百人,高手如林,难道就怕了他吗?你们都不要胡思乱想,等雨停了,我们就一起去会会那魔头!”
他是弟子辈里排行前十的高手,叫兰沉。
白痴!
兰心暗骂了一声想回房去,逍遥山规矩严格,大白天回房被值日的弟子抓住了是要受责罚的,所以兰心走到长廊上便半途停了下来。
阳明真人以简朴立身,这长廊也不过是连缀在一起的木亭子而已,此时既不遮风也不避雨,兰心站在雨水四溢的泥地上,呆呆地,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师姐。”有人喊她。
她抬眼一看,是兰沉。
“我们下山吧。”一沉说。
“为什么?”
兰沉依然是一副火暴的模样道:“逍遥山的境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近几年与东厂和武林魔道同时抗衡,损兵折将得厉害,连武功极好的五师哥和七师哥都折进去了,咱们千余弟子,真正能抗衡长孙破的恐怕连一个都没有,到头来还是要靠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李阁老的托付尚未完成,海红雁尚未除去,怎么能白白消耗师父的功力呢!
这几句话兰心听进去了,她越发皱着眉头。
兰沉说:“师姐,我们得去拦住长孙破!”
兰心一惊:“我们?”
兰沉点头道:“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算是死,也要打伤长孙破,好帮师父一把。师姐,你去不去?”
你是个冲动的白痴,兰心想。
但她依然说:“好吧我去,咱们走。”
大雨停歇了,李檀弓带着阿九和满鱼儿从避雨的凉亭里走了出来,惬意地伸着懒腰。
逍遥山下三十里内,都是五里一亭,方便路人歇脚。长孙破刚刚行功完毕,白发虬结,浑身紫气未散。他半个多月没有吃人,正犯着瘾头,脾气也越发得差。刚才亭子里曾来了三五个农人,硬生生被他可怕的模样吓回了暴雨中,李檀弓也不敢离他太近,生怕他把持不住。
阿九指着路边的地里说:“瓜!”
李檀弓说:“这场大雨下去,再好吃的瓜也不甜了,阿九,吃瓜吗?师叔给你捞两个去。”
长孙破缓步从亭子里走出来道:“走。”
“师父,不再歇歇了?”李檀弓问。
长孙破摇头说:“哼,杀了阳明老道再歇。”
正说着,凉亭后面扑簌簌一阵树叶的声响,有人接二连三地跃出来,一会儿工夫竟来了二十多个人,将李檀弓他们团团包围。
长孙破冷冷地扫视他们,看到兰心,突然眉开眼笑道:“好!这姑娘必定好吃!”
李檀弓慌忙拉住他说:“师父,这姑娘不能吃。”
长孙破问:“为什么?”
李檀弓说:“这姑娘皮厚肉糙。”
他说话的声音挺低,可还是让兰心听见了。兰心能听见,她的那帮师兄弟也能听见,他们齐刷刷地朝着兰心看来,眼神是又震惊又好笑。
兰心的脸腾一下红了,她恼怒至极,又看见李檀弓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在耳朵边插朵芙蓉花,一副装俏卖乖的傻样,气不打一处来地拔出剑喊:“喂!你!”
李檀弓不理她,专心地劝长孙破,让他别胡乱开杀戒。
“拿命来吧!”一心冲着李檀弓出剑。
李檀弓边退边说:“咦,你为什么杀我?”
长孙破忍不住了如急电般直扑兰心,猝然出掌!那个叫兰沉的赶忙抢上一步,举剑刺向长孙破。长孙破冷笑,掌风略偏,兰沉变招不及,只递出半招就被他劈开,整整退了三五步才稳住,可他的剑尖也在长孙破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长孙破看着那口,说:“竟然能近到我的身,看来阳明老儿的徒弟还算长进。”他骂李檀弓说:“哪像你只会丟我的人!”
李檀弓也不管丟人不丟人,还是专心劝架,“师父,您别在这儿就打上啊,阳明真人还在那什么宫呢,你好歹见他一面啊!”
“不见了!他又不好吃!”说罢,他已经掠到兰心跟前,脸上紫气暴涨。
李檀弓高喊:“哎!那姑娘小心!”
兰心轻功还算不错,惊险地避开,长孙破连续出掌,他正在兴头上,紫玉大法的真气竞如实体般在他周围游动,兰心被他的真气罩住,就如笼中的一只囚鸟,怎样都挣脱不开。李檀弓豁出去,扑上前抱住了长孙破的腰。
只听“扑扑”两声,李檀弓和兰心同时摔落,长孙破怒道:“又打偏了!你这个臭徒弟,专门捣乱,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兰心被紫玉大法震得心口剧痛,伏在地上喘气,只觉得脑子里忽明忽暗,脸颊,额头就像挨着烙铁,把人烫得都糊涂了。
兰沉见状,大吼一声攻向长孙破,其余弟子也纷纷出剑,长孙破毫不畏惧,运功震开诸弟子,又飘起在兰沉肩上拍了一掌。兰沉摔出老远,长孙破冷笑,把兰心从地上拎了起来。
兰心头昏眼花,仍然勉力挣扎。长孙破突然松开手说:“你这点功力杀不了无愁。说,你们逍遥山上什么人杀了我的女儿?”
兰心扭过头去,只是咬紧了牙齿不说话,长孙破狞笑道:“好,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用留着你这条命!”
说罢,他举掌要往兰心的天灵盖拍下。李檀弓突然指着兰沉高喊:“是这小子杀的!”
兰沉左肩挨了长孙破一掌,可能伤到了骨头,正痛得满头大汗,听到这话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