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第一次,他感到犹豫不决。
想起那支递出手,却被转赠他人的玉簪,他的指甲刺进掌心,抬起目光,冷淡道:“就按王爷的意思办罢,接下来之事,我便不参与了,得尽快赶回宫给陛下一个交代。”看也不看跪在脚边的女子,转身即走。
珍莲哭叫道:“我知道你们的勾当!定是那怪物——”左贤王不待她说出,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口唇。
冷冷回眸,迦南盯着他,警告道:“看好她。”之后再不多话,甩袖离去。
***
青色的火舌舔舐全身,还未感到热意,下一瞬,痛楚便翻江倒海而来,他的衣衫、毛发均被付之一炬,丑陋的身躯再无遮掩,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众将看见军师鬼怪一般的身体,无不愕然,回过神来时,禁不住手脚发凉,浑身颤抖,眼瞧他裹着绿焰,在地下痛苦翻滚,俱不敢上前援救。
“……这……这是甚么功夫……”坚韧的皮肤抵不住烈焰焚烧,渐成焦炭,军师伏在地下,口唇蠕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木风在他身前蹲下,压低声音道:“枉你寻它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连真经也不识。”
烈火中,那人眼眸倏地睁大。
“……长生……诀……”
“哈哈……我……我终于找到……原来……如此……此……”
他惨笑着伸出手,快要碰触到对方的衣襟时,忽然僵住不动。木风见他双目紧闭,气息全无,料定他已毙命在九转丹魂经的炙焰之下,站起身,向身旁的男子走去。
颜少青抬眸望天,雨势依旧磅礴,骤然间瞳孔一缩,呼地一掌,往木风肩头击落。
木风见他突然出手,虽不解缘由,但知其必有用意,立时往前扑倒,与此同时,肩头一沉,两股巨力砰然相撞,重重压将下来。
背后灼热的气浪,将他整个人掀飞了出去,颜少青手臂扬起,顺势揽他入怀。
身后压力迫来,木风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突然双脚悬空,被男子带上半空。四周景物飞速倒退,耳边兵刃交接,星火四溅,他攀在男子胸膛,双手搂住对方腰身,半点不敢松懈。
漆黑的身影如鬼似魅,紧随身后。颜少青转头斜飞,鬼纹刀在空中一转,罡气划破雨帘,形成一道豁口。
黑影来势一顿,双手握住剑柄,挡在身前。
轰——
刀光剑芒犹如白虹贯日,又似蛟龙出水,夹着冰珠火弹,遮天蔽月。
颜少青收刀入袖,落地时,甩起披风,紧紧护住怀中之人。木风微微睁眼,自缝隙中望去,迷离大雨中站着一个漆黑佝偻的影子,正是方才已然气绝身亡的辽军军师。
雨势如瀑,冲刷之下,他烧成焦炭的皮肤不断自身上剥落,露出鲜红、粘稠的筋肉。
胃中泛起恶心,木风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抬眸看到男子侧颜紧绷,心中一沉:“很棘手?”
颜少青还未接话,嘶哑尖厉的笑声便冲天而起:“即使你会长生诀,那又如何!只要身在九星连珠阵,我便不伤不死——倒要感谢阁下,以至纯之火,助我脱去这层皮囊,重焕新生!”
众人正自骇异,倏地一道闪电,划破苍穹,森然白芒,照亮他恶鬼般的身躯,白色的脂粒黏着筋膜,欲落不落,青筋浮凸,血肉淋漓。
周围传来一阵干呕声。颜少青放下木风,走上前道:“接兵刃罢。”刀出如风,转瞬即至。
他出招毫不拖泥带水,军师一愣,振腕出剑,轻扫重刺,横削斜撩,瞬间与他拆了数招。
蛟伦剑轻若鸿毛,鬼纹刀重逾七斤,刀气恢弘,剑芒呼啸,只似蛟龙斗灵蛇。
此际黑云蔽天,但东方稍稍露了一丝鱼肚白,木风心知时间紧迫,掖起半支旗杆,跃入辽军大营,见粮草便砸,闻马厩便拆,火未烧及之处,他便撩来火种,大肆破坏。
辽将忍他多时,早已怒火盈胸,见他只身前来,当即跳出几员大将,施枪展棒,向他敲落。木风手执旗杆,或挑或刺,凌厉无伦,一时倒也无人近得他身。
猛然间风声破空,头一低,身子迅速闪到空置的马厩后,方才藏好,但见数十支长枪从四面八方齐齐刺来。不及细辨来敌,他就着马厩的栅栏躲过一刺,翻身跃入厩中,手一扬,掷出饲槽中的稻草,用以扰乱敌方视线。
霹雳也似的雷鸣后,闪电划破长空,但见十余个身躯佝偻,皮肤惨绿的怪物站在厩外,目光既狰狞,又邪恶。
木风手中的旗杆,险些掉在地下。
他万万没料到,辽营中除了军师,竟还藏匿着数只茧人!
心脏砰砰乱跳,瞥了眼远处战局,见两人激斗正酣,暗想:自己若将这些茧人引去,必将加重他的负担,此举万不可行。沉吟稍许,心中已有应对之策,矮身自马厩后的甬道匍匐而出,一个筋斗起身,旗杆斜挑,把烧着的帐帘掀撩过去。
茧人四下避散,不多时又涌到一处,木风在火中点燃旗帜,左右挥舞,叫道:“敢找小爷麻烦,必教你们有来无回。”
茧人似乎天性怕火,俱不敢上前。木风一面挥动大旗,一面退到空旷处,接着,展开生平所学,执旗直上。
茧人虽受火旗所限,辽将却是不惧,见有隙可趁,从背后慢慢包抄,木风遭受夹击,不忧反喜,瞅准时机,自左上方斜掠而出,两方人马收势不住,冲作一团。
使旗杆挑起一面军帐,掷进人堆,茧人沾着火焰,哧哧惨叫,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