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身体剧烈发抖,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全身便被冷汗浸透了——他并非不经人事,此时身体的诸般反应,如何还不令他明悟过来,自己被喂了何种药物!“你们……好卑鄙!”
庾萧寒却是嘲弄一笑,冷眼看着。
见过了良久,木风仍是一声不吭的伏在一旁,乔白纳闷道:“这杜家小子怎地一点反应没有,莫不是药的分量不足?”
包铁辛神色一动,插言道:“江湖传闻,杜三少当年为了替‘血蜘蛛’唐妙讨回公道,独自一人挑上了四川唐门,如此亦能全身而退……恐怕寻常的mí_yào,很难对其造成威胁。”
庾萧寒眉头紧了紧,旋即又松开:“那又如何,如今他内力尽失,同个废人有何区别?”站起身,一把扯起夜翎的头发,将他汗湿的脸庞曝露人前,阴狠狠地道:“夜堡主,美色当前,你可得拿出些魄力来,我们可都等着瞧好戏。”
一言甫毕,将人提了,甩手扔至木风身旁。
夜翎绯红的脸上已满布汗珠,气息粗浊,眼神涣散,双手胡乱抓着一条臂膀,只觉触手滑腻,温凉似玉,极是舒服,下一刻,他整个人扑了上去,贪婪的摄取这份沁凉,然而越是靠近,心底越是叫嚣着渴望,再不满足于肢体碰触,双手探进男子微敞的衣领,一路攀下……
乌云似铅,蔽星遮月,疾风吹落夜露,弹指成霜。
树下的男子陡地睁开双目,惊呼出声:“风!”
当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清秀稚嫩的娃娃脸,他定了定神,仍掩不住讶异:“阮天钧……唔!”微一动身,左臂上立时传来火辣剧痛,垂目一看,伤势已被草草处理过,只殷红的鲜血浸透层层葛纱,望之怵人。
阮天均正盘腿打坐,见他醒了,递上一只水囊。“我不知你怎样受的伤,发现你二人时,你们已倒在溪水旁了。”说罢一指兀自昏睡的珍莲,口气略微不满:“不过,为何你不同公子一起,却带着这个女人?”
薛辰心中满是苦涩,那时若能捉住他的手,又何来分别?面上却是疏冷,咄咄逼问道:“苏傲派你来,究竟甚么目的,你又为何要救我们?”
阮天均闻言摇了摇头,面露失望道:“原以为找到你,便能得知公子的下落,却原来是我想错了。”收起水囊,挎上竹剑,转身便走。
他行动间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倒教薛辰愣了半晌,脱口叫住他:“你知道他在哪?”
阮天均步伐一顿,话中充满讽刺:“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如今却问我他在哪里,薛庄主,你不觉得你这情人当的,太不称职?”
这一番话,便如五雷轰顶般砸落下来,薛辰如梦初醒,喃喃道:“是……我……”
珍莲适时醒来,护犊一般,为男子辩护道:“我们从山崖坠下时,连东西南北也分识不清,哪还顾忌得了那么多,你别不讲理!”
阮天钧淡淡‘哦’了一声,掀起嘴角:“照这么个说法,你们坠崖前是同公子在一道?”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与年龄完全不符的阴鸷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鬼纹刀’,如果你无法保护他,便滚远点,不要同主子抢人!”
他遇事犀刻,武功卓绝,一路行来,不论出手制敌还是推谋营策,皆是一派的处变不惊,纵然之后失了内力,也还是安卧暖辗行若无事,甚至于,在澧水寨一役中,智取韶尘,技退苏傲,这般的强势,风采过人,不禁令他生出一股错觉,仿佛这个人,是永远也不会倒下的。
正因如此,他很少去琢磨他的想法,也一厢情愿的认为,即便自己不在他身旁,他仍能活得惬意潇洒,但事实若真是如此,当他放开了他的手,他眼中的泪水及绝望,又作何解释?
男儿之泪,未到伤心至极,绝不轻易落下,而这天下间,亦无人能够永远屹立不倒,对于自己来说,失去对方便如天地崩陷,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星月相随,白首不离,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懂了,却是否,还来得及?
阵中地貌巨变,四季交迭,前一刻尚是秋露白霜,后一步便是炎炎似火,珍莲举袖拭去汗水,脚步摇摇,转头看薛辰,但见他心思完全不在,臂伤复重,乃至血流及履,也似浑然不知。她轻咬朱唇,一句话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口。薛辰,你醒来之时,发现身边之人是我而非他,是否失望之至……
正是感怆,抬眸望去,只见远处山涧袅袅升起一道烟雾,指了它道:“薛辰,你看!”
薛辰驻足,凝眸看了几眼,阮天钧则敲了敲抗在肩上的竹剑,道:“有人生火。”见身后的男子越过他上前,一把将之拦下:“尚不清楚是敌是友。”
薛辰挥开他的手:“他身上有伤,撑不了多久,不管是敌是友我都要去看一看。”
阮天钧歪头瞧了他一眼,再便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发现右侧有一条小径直通上山,因半掩在绿树丛中,不易被人发觉,朝身旁的男子做了个手势,率先走了过去。
薛辰迈步跟上,珍莲亦步亦趋,紧随在他身后,三人行了一刻钟,进到一间山洞,洞中燃着一堆篝火,却无人迹,薛辰四下顾看,接着便蹲下身,自角落里捡起一条铁链。
铁链拇指粗细,上有血迹,薛辰蘸指一闻,但觉腥味之中,隐隐夹着一股草木幽香,这香味伴他朝夕,早便沁骨透髓,他焉能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