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秋天早上就是中午热早晚冷的状态,结果进入冬天以后更是冻得人连铺子的门都不想开,杭州湿气重,临湖更是阴冷得要命,亏我前几年狠心割肉接了暖气才让铺子和家里暖和起来。
我下楼走过院子开了铺子的门,把身上的外套往椅子上一放,开了电视,上面正放着医院死了人的消息,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旅游来的大胡子老外,我忽悠了半天让他买了件小瓷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才学了所谓的中文地道用法,在接了我刚去赶时髦印的名片之后就一个劲用”老吴”称呼我,并坚持说在姓前面加个“老”喊起来更亲切,这是一个北京哥儿们教他的。
我在心里腹诽了一下难不成是胖子做的好事。
不过老外付钱还是很爽快的,我笑着把他送出门,确定他已经走远后又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睡一觉,让王盟过来接手,却忽然听到老外又跑了回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老吴,老吴”。我先开始吓了一跳,以为他发觉了什么,迅速在心里想了好几套说辞,接着来了一个利落的转身,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话就被全部堵了回去。
他身上背着一个人,脑袋垂在他的肩膀旁边,一动不动的,似乎昏过去了。
是闷油瓶。
我第一反应是惊讶,自己折腾了这么些时间找不见踪影的人竟然被一个老外看到,还给我送了过来,但是他怎么会知道我认识他?
老外显然也是知道我的疑惑,想解释却越急越乱,结结巴巴用那点怪腔怪调的中文叽里呱啦了一通,我愣了好半天才猜出来,好像是他喊了我的名字,而刚好老外听我介绍了自己,还没忘记这俩字的读音,就知道这人估计是认识我的,赶忙就跟我送过来了,让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从他的背上抱过闷油瓶平放在沙发上,一碰到他就觉得冷得不行,他也就穿了一件略微宽大的长袖衣服,身体还微微有些发颤,不知道在外面躺了多久。我先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上倒是没有外伤,我的心稍微放下来,拿椅子后面的外套给他盖身上。
一边的老外倒是比我还着急,我看着他的样给他摆手解释没关系,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他可以先走,结果这丫还给我拗上了,就杵这儿说要和我一起把他送医院去,我心里觉得好笑,早就听说有些老外特别固执认真,卖东西的时候问东问西不好对付,感情是做什么都这样。
不过让他等在这里肯定不是个事儿,我废了好半天劲儿才说服他先回去,临走前他还让我报这孩子的平安,我一口就答应了。
结果老外前脚刚走,闷油瓶就睁了眼,我差点没被他吓一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救护车待会儿就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我随口问了几句,心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如果老外能在这段时间里把他背过来,是不是就说明他其实就在附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斜了一眼,一看他好像要起来,立马伸手按着他再次下去,我不客气地把屁股甩在沙发上坐稳了,翘起二郎腿瞧着他,在心里措好辞以后,忽然朝他笑出声,“监视我多久了?”
他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也直视回去,想看看这个小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对上他淡淡的神情的时候,我却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有种一眼被看穿了的错觉,我硬着头皮若无其事继续盯下去,却意外地觉得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淡漠的,比如刚才,我好像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难过?
他妈的,现在的小孩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b了?装深沉装忧郁,连眼睛都会骗人。
但是既然自己开了这个头,还是要把话说完的:“不过你这样太不敬业了,中途还能打盹。”
好像早就没指望这家伙能说什么一样,我的手伸进外套握住他的手,结果他身体一僵,刹那似乎愣了愣,然后下意识想要抽出来,我有些不耐烦,心说这闷油瓶就是与众不同,比熊孩子还难对付,于是直接警告了他:“别动,不然待会儿让医生给你多扎几针。”
然后我很满意地看到他在懵逼之余乖乖安静了下来。
揉了一把手感不错的脑袋当做奖励,我稍微低下头抵住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还好,体温正常,也没发烧,看来就只是单纯被冷的时间太长,所以晕了过去。
他再次被我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把视线给不留痕迹地移上去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我觉得好笑,明明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跟个老头似的,“行了,看来你也没什么事,就在我这里坐会儿吧,吃了晚饭再走,就当我报答一下你这几个月的‘关照’。”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没有回答,不过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估计八成就是答应了,于是起身先给他去倒了杯热水——然后再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毕竟人在这儿,我那点心思就自然而然地活络起来了。
他也没客气,接过杯子灌了一大口,我注意到他的手依旧有轻微的发颤,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好这时候救护车也来了,我把他们引到室内说明了一下情况,闷油瓶一看就有些抵触,不愿意配合,我顶着背后医护人员怀疑的目光好说歹说了一番,这小家伙才不情愿地点头。
“他没什么事,就是长时间受寒冷住了,底子有点虚,最近几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