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村子里终于来了活人。廖蓝狂喜地迎出去,以为是父亲和族长终于搬回了救兵,然而,来人却说,自己只是船夫。
廖蓝父母乘坐的客船,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在暴风雨中倾覆,无人生还。直到遇到后来过来的族长的船,才知道这些遇难者的身份,所以族长托船夫来送信,自己继续赶往周家。但船夫说,族长看起来也快不行了。
船夫走后,廖蓝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忽然,他觉得鼻孔里热热的,伸手一摸,全是血。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看着还未安葬的弟弟,血红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廖蓝眼里涌出。什么封印恶龙的伟大使命,和他有狗屁关系,他只知道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反正也要死,父亲是卖药的,家里找出点毒药易如反掌,不如自己和爷爷一起及早了断,还少受点折磨。
然后,就在端起拌了毒药的饭碗时,他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巨响。在那之后的这些年里,一个问题反复纠缠着他:那一刻,他没有自杀成功,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没想到,等待了100年,盛开的金色花田里,出现的不是龙,而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廖蓝不敢多看他一眼,那双泛着丝绸光泽的灰色眸子,仿佛会吸走人的魂魄。他好奇地看着廖蓝,忽然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那一瞬间,廖蓝的呼吸都停止了。
他看起来和廖蓝年龄相仿,廖蓝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穿上,试探地向他伸出手,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这样不带心机的信任,让廖蓝突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弟弟。
夺走千千万万人性命、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恶龙,难道就是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年?廖蓝第一个反应就是廖家和周家一定犯了天大的错误!然而,黄花变成了金色,却是不争的事实,和传说又是一致的。不管三七二十,廖蓝先扯了一把黄花,塞到自己嘴里。
少年看着他狼吞虎咽,眨了眨眼睛,忽然露出委屈的神情,开始念叨:“我饿,我饿,我饿,我饿,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廖蓝随手也给了他几棵黄花,问道:“我叫廖蓝,你叫什么名字?”
“廖蓝?名字?”他嚼着黄花,懵懂的样子好像三岁小孩。
“廖蓝就是我,你喊‘廖蓝’,我就会答应。”廖蓝指着自己说。
“廖蓝。”他马上学道,开心地笑着。廖蓝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异样,伸手一摸,居然是笑容。
这是血病出现以来,廖蓝第一次笑。
廖蓝领着少年回家,他纤细的小手蜷在廖蓝的掌心里,像一只乖巧的雏鸟。廖蓝的心刚刚有些柔软起来,突然看到山下冒出火光,心头猛地一紧。
廖蓝冲进村子,连片的房屋都已被火焰吞噬。“爷爷!爷爷!”廖蓝冲向自己家,却发现这里烧得最为惨烈,只剩下几根大梁还支棱着,其他已完全化为焦土。
廖蓝向其他房屋跑去,火借风势,在整个村子上张牙舞爪,廖蓝根本接近不了。最后,他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明白一切已无法挽回。
少年一直跟着廖蓝,看到廖蓝躺在地上流泪,他也蹲下来,疑惑地看着。火头烧了过来,眼看就要碰到他们,少年头也不抬地一挥手,突然四周传来哗哗的水声,廖蓝睁眼一看,几条水柱贴着他的鼻尖掠了过去。
廖蓝大惊,坐起来扭头一看,才发现不是水柱,而是有犄角、有鳞片、有利爪的水形虬龙。几条龙只在大火里盘旋了几圈,所有的火头全熄了。随后,水龙崩裂成了漫天飘洒的细雨。
少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样子,一门心思只盯着廖蓝的脸,好奇地伸出食指,沾了一点廖蓝脸上的眼泪,舔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不好吃。”
廖蓝把目光移到少年的脸上。在火星和雨丝的映衬下,他含着手指吮吸的样子,毫无妖异之感,反而纯净得犹如初雪。
都和父亲说的太不一样了。当廖蓝惊觉自己不由自主地把少年揽在怀里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地宫
廖蓝找了间只烧掉一半的房子,勉强把自己和少年安顿了下来。他在过火后的废墟里翻了半天,除了烧成焦炭的尸体,半点衣服和食物都没剩。虽然田里还种着些东西,但对14岁的廖蓝来说,目前的状况无异于荒野求生。他在地里费劲地刨着还没成熟的地瓜,少年却蹦蹦跳跳地拎了一只野兔过来。廖蓝在半拉房子的灶台里烤野兔的时候,不由得苦笑:这下反倒要恶龙救命了。
廖蓝的五官已经不流血了,说明黄花真的可以治愈血病,这多少冲淡了他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廖蓝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能带着周家的人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一路乞讨着去找周家,还是在原地睡泥地吃野菜等下去。草草安葬了那些烧得分辨不出身份的焦尸,疑惑开始充斥他的心头。
廖家和周家密谋了100年要封印的,真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吗?
廖蓝几天观察下来,少年的心智也就三岁到顶了,什么记忆都没有,人情世故更不懂,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饿”和“吃”。但和想象中茹毛饮血的恶龙不同,他不吃生食,连水都要喝热的;不肯睡地上,廖蓝只好用木板搭了张简易的床给他。总之,活脱脱一个娇气的小少爷。
能把少年和恶龙联系在一起的,除了失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