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恍然大悟想明白了。这十数年来狄夏渐强,野心勃勃,国中同狄夏争战不休,朝廷自然少不了大肆征兵,而为稳军心,也出台了不少法令,其中一条更赐粮地,鼓励军眷北迁凉城,也算是少一些军中将士的牵挂。
眼下这些人,大约就是这么个身份。
而这其中有一架马车叫叶归舟不由着意了几分。
这架马车在商队里也算是异数,他们一行走下来数日,叶归舟只见过驾车的仆从,而主人是谁,一行多少,他是一概不知。直到一次商队总管凑上来与车里的人说上几句的时候,才看见撩开车帘的一只病白纤秀,指节青葱的手。
……像是一样栩栩如生的玉雕一般。
这朝中贵胄多仿魏晋遗风,喜欢解衣三分宽,面秀白如纸。
而寻常人能吃饱饭就算是万幸大吉,哪里还有心里去附和这等风雅。大多数情形下,也只有常年养尊处优的人,才养得出这样没有生气的白。
可想而知这马车里的人,身份料想是不低。
叶归舟想到此节,便打定主意要离着这部车远一些,省得惹上是非。
什么时候该好奇,什么时候该漠然,叶归舟知道分寸。江湖人不畏朝堂,也不近朝堂。像这样就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物,一向是各色江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麻烦。
江湖人虽以武犯禁,却也知道什么是江湖事江湖了。
天下是一姓之天下,江湖却不是一姓之江湖。江湖里纠结了各色各样或放`浪或古板的江湖人士,而哪怕最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魔道翘楚,不到逼不得已也不会去触官家霉头。
叶归舟亦然。
要想在这江湖活得久活得稳,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当那飒飒刀光横劈而过,刀尖将将没入前胸时,公输瑜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而这电光火石间,却又看那风驰电擎的一剑西来,分毫不差的洞穿了车夫的胸口,艳红肆热的鲜血喷溅而出了她一身白衣。热而烫,几乎染红了她的整个视野。
“得罪了!”
她一手捂着胸口伤处,一手抓着马车门柄皱着眉尚不及怔忪,突如其来出现在她面前的兰衣青年手腕施力,将那将那凶徒的尸体狠狠往后一掷,砸倒追击而来的持刀大汉,人便借力跃上马车,空余的手勒着缰绳狠狠一拍,那因乱景惶恐不安的马登时长嘶一声,下一刻马车飞驰,不一会就没入森森绿林之内。
而后面正被一名商队镖师缠着脱不开身的虎衣大汉见此情形勃然大怒,手中猛一发力,黑背大刀使得虎虎生威,那镖师只觉虎口发麻,再一刀就被那大汉送去见了阎王!周边之人顿时心生胆怯,正是犹豫不决之际,大汉狠狠啐了一口,朝着手下大声喝到:“人都跑了还打什么!赶紧给我追!”
他眼睛一眯,桀骜阴狠之意更盛。
“务必叫她死在这个地方!”
*
马车一路疾驰,直到隐约察觉已经把身后追兵彻底甩开,叶归舟才敢勒紧缰绳,将车子停到路旁,观察起这周遭的环境起来。
他这一跑慌不择路,现下也不知道是跑到了那个荒山野岭去了。
叶归舟愁得发慌。他掀开车帘,里面的娇客已经给自己粗略地料理过伤口,披着一件薄衾,厚重的绷带缠绕过胸,还隐隐透出鲜红的血渍,大约是包扎过后又禁不住马车颠沛,伤口又再迸裂。
这一场夜袭起得悄无声息,目的却十分明确,尖锐哨声一起,叶归舟便看见一个人影往这角落里的马车蹿去,若非他当机立断,将长剑掷出,恐怕眼下这美人就要成了一具红颜骷髅。
也因此他估计着,只要把这人带走,那群人大概也无暇顾及商队之人,而会将目标转移到马车上。
所幸是赌对了。
叶归舟从道云真人给他准备的行李中翻出一样白瓷药瓶,推至车内:“伤口外敷三日,记得不可沾水。”
这娇客经了这一场乱战后仍显镇定自若。她将瓶口拨开,指尖轻挥,柳眉微挑,“这样好药,少侠待我一个陌路人倒是十分舍得。”
她语速柔且慢,几分矜持却又显得几分冷淡。
“妾身公输瑜,多谢少侠方才救命之恩。”
叶归舟诚恳言道:“好药虽好,无用武之地就是废物。公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叶归舟。”
公输瑜回以一笑,唇角微挑,如化开的冰雪,柔了眉目。她也不再推辞,将药瓶收下。
叶归舟这时才得空借着月色来端详她的模样。
面目如雪,眉如远黛,眼似深潭,鼻峰微翘,唇朱似丹。一眼望去虽不惊艳,但却十分耐看,是个十分标致端庄的美人。
他又看向那双手。依旧是玉白纤秀,指节青葱。而这双手边,正静静躺着两把弯刀,刀身流理弯曲呈锯状,刀尖下一寸至刀柄上一寸之间有两道细长的银丝于刀身连接绷紧,刀刃在月光下反出冷冷银光,锐利逼人。
这是一双久经擦拭,却始终未曾开锋的弯刀。
叶归舟沉默半晌,却是皱起了眉头。
“极北刀客公输嬴?”
公输瑜抿唇而视,有些意外:“恰是家父。”
第六章
极北刀客公输嬴,在这江湖里算是威名最盛,也最受人敬仰的一位老前辈。
便是几不下山的叶归舟,也从坊间各式话本、同门话聊里听过许多关于这位老前辈的许多事迹。
公输嬴年少成名,天资绝顶不过弱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