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苦雨。所谓心甘情愿,无非受他蒙蔽,又别无选择罢了。
如今一朝得了自由,自是迫不及待脱困而出。
百年之前,在谢衣身上便已经输过一阵,但凡是走了,便不会回来。
他终究,还是……分毫未改。
沈夜想,瞳说的也对,想来这样,也不错……不这么想,又能怎样?若初七真的逃离,出了流月城之后,天大地大,哪里还找得到他。
沈夜闭目,说:“那便,随他去吧。”
瞳问:“今夜捐毒那里……”
“有何关联,照常行事罢了。”
心头躁动,终也平息。那些蝴蝶似的心绪,如同忽然遭遇寒冬,变为枯叶纷纷扬扬落下。
沈夜之心,坚冷如石,又何足留恋。
——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时间却不因人的心境而流转。此时天光乍泄,甚至比他平日从沈曦那里回来的时间都还要早些。
沈夜返回紫微神殿,刚到殿外,就隐约感到内中法阵运转。
莫非……他疾步踏入院中,只见空间如水波似的扭曲。
他恰好看见初七从其中步出的身影。他果真是,擅往下界!
沈夜脑中一热,冲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胳膊,猛地将他转过来。
“主人……”很反常地有一丝惊慌。
“你去哪里了?”他逼问道,“你去了下界?去做什么了?”
“……”初七踯躅片刻,却只是低下了头。
“说!”沈夜将他扯进,双眼盯着他,逼近到几乎颜面相贴的地步。然而初七只是微微错开了,嘴唇紧闭,只是沉默。
“不肯说,”沈夜说,“很好……”
那传送法阵还未消散,他抬手变更了前往下界的落点,拽着初七重新踏入。
初七并无抗拒,只是逆来顺受地被他拖在身畔。
通道之内歧路遍布,可见阵眼之人心绪波动剧烈。不知通向何方。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幽深的地道,空气中混杂着阴湿和血腥的味道。
沈夜带着他踏入这里,便继续向前走,越是走,腥气便越重。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什么,在目光不及的地方,传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墙头灵火燃起碧绿的光,勉强可以看到地面和墙壁都是坚实的石板,三五步之间便有一处凹陷的暗室,令人极其不安,仿佛危机四伏,不知哪里就会蹿出一头凶兽一般。
初七被迫跟随着,渐渐也猜出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下界,无厌伽蓝。
他被带到无厌伽蓝的最深处,周遭附加着牢固的符咒,层层防御。便是为了保证,被关进了这座深牢的东西,就再也不可能逃出来。
他心中抗拒,脚步不由迟缓,然而沈夜不依不饶地拽得他步履趔趄。两边已是一间间的监牢,精铁打造的笼栅,复杂的偃锁。
这些防卫是必要的,因为每一间里都关着一头可怖的怪物,当他们从前走过,皆纷纷发出咆哮,露出森然的利齿。
沈夜打开一间空牢的门,狠狠将初七推进去,余力不息,初七倒退几步,直撑住深牢的墙面,方才稳住身体。
隔着笼栅,他仍能看到周遭囚笼里的怪物,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心里隐约想笑,为何盯着我,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它们是瞳的试验品,他是瞳的作品。
他以后也要被关在这里。他是一头人形怪。
沈夜也步入,重新逼近他,“你,刚才到下界,做什么?”
“……”
“仍然不说?”沈夜压低了声音,“初七,你若是现在说出来,无论是什么事情,本座还可以原谅你。否则,若是将你锁在这里……”
他双手将他禁锢在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初七靠紧了墙面,已是退无可退,“再也不可能出去的话,你之前无论是去做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藏了什么秘密?
沈夜最不能容忍背叛,他已经尽力宽待,本来并不想真的做到这种地步。
初七私自下界,但毕竟是,去而复返。便是只念及这一点,沈夜都已经可以原谅他做的任何事情。
但他这种不知悔改的态度,只怕是,心里正后悔着为何要回转吧。
下一次……他便不会这么傻了……
那么,从此以后,他便休想再逃走。
如果只是监狱的话,其实是关不住精通偃术和法术的初七的。所以他有恃无恐,沈夜抓住他手腕,将他拖到监牢的角落。
那里有一段刑柱,专门用于栓锁特别凶猛的妖兽,上面的咒链有封闭灵力之效。
初七看出上面的咒法,不由心中恐惧,沈夜将他双手拉高,看到他微微摇头,似是无声恳求他,不要这样对待他。
然而,沈夜仍是将他双手折到脑后,环绕着刑柱,锁紧了他的双腕。
咒链顿时封住初七的灵力流动,他的法术全部都失效了。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只如一介凡人那样气虚力弱。
他抬头看沈夜,面具之下的神情不得而知,只是牙齿似乎在嘴唇的内侧咬紧。
“本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沈夜也盯着他,心中却涌起异样的感觉,他现在是真的逃不掉了……
初七被他锁着,是他的俘虏,一切都可由他任意掌控。
想要对他做什么,也都可为所欲为……
正如沈夜之前说了,若是初七再也逃不掉的话,那他之前去了哪里,又有何要紧。
他心里想着,初七,你不如死硬到底。
初七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