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姐走过来,朝我与赵公子亲热地笑:“许久不见了,听说你们都很好。”
赵四爷犹在挣扎着什么,说:“小龙和一心怎么又一起过来?你俩又在一起商量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吗?”
赵四爷一面说,一面朝我与赵公子露出阔别已久的微笑。
我说:“是的,在谈合伙做生意。”
赵公子冷冷地瞪我一眼。
我只好努力地用眼神告诉他,我是被迫的,我只是被赵四爷收养的孤儿,赵四爷让我说什么我就只能说什么。
赵公子拒绝接受此次的眼神交流,挑衅地对赵四爷说:“因为我跟他住一起啊。”
我讨厌赵公子。
赵四爷到底不会杀自己的亲儿子,但可以拿我开刀。
我讨厌赵公子。
于小姐为我们解围:“其实我听三哥说了,还想着有空能够去你们的公寓喝一喝咖啡,听说一心煮的咖啡越来越香醇。”
其实是金仙儿送给我的咖啡豆越来越好。
我是指半年之前的金仙儿。
如今我们家的咖啡豆快要没了。
因为金仙儿不送了。前两天赵公子和我说金仙儿在和别人约会。
唉。我的金仙儿。
我邀请于小姐:“你来喝咖啡,欢迎之至。”
赵公子说:“今早上才看的,还剩三粒。”
于小姐微笑着说:“我其实带了咖啡豆,特意带给一心和你的,到时一起带过去。”
赵公子的脸色又冷冷起来。
于小姐和我们叙谈了一会儿,便被人引见去了别处。
赵四爷冷冷地看了我们几眼,威胁我们:“好好地招待于小姐。”
我说:“是,老爷。”
等赵四爷走后,赵公子骂我:“妈的,怂!”
或许他也在骂他自己。
一旁有人来找赵公子,赵公子离去前对我说:“你不要跟于蕙兰乱说话。”
我说:“好。”
我一时也没有空与于小姐说话,因为我见到了我的金仙儿小宝贝。
……与他身边的郑齐郑先生。
郑先生是一位风度翩翩学贯中西的实业家,我曾为他的潇洒而倾心,直到赵公子告诉我,他是一名太监。
唔。
赵公子还说,郑先生的义妹是前朝宫女,与他对食。
唔。
那为何郑先生此刻望着金仙儿的眼神却那样的含情脉脉,深邃宠溺?
赵公子欺骗了我,或者郑先生欺骗了义妹与金仙儿,或者金仙儿在讹郑先生?
或许是金仙儿在讹郑先生吧,毕竟赵公子的身上暂时讹不到几块大洋了。
这乱世,满是算计。
我只好独自徘徊,思索我的事。
事实上,赵公子多虑了,我预备穿得英俊一些,固然是想与于小姐亲近一点,唤起于小姐深藏于心中的往日情怀,毕竟于小姐此次除了代表总统府谈事情,还要参加总统在本市兴办的一所中学的剪彩仪式——我希望于小姐能够推荐我担任那所预算充分的中学的教员,我想买新的沙发罩。
但是也不知何时能够寻到机会和于小姐叙谈。
身旁路过几位女士,说:“于小姐回楼上的客房换衣服去了吗?”
“说是换衣服……”
“赵公子不是和……”
“不许人吃吃素吗?”
我并不介意她们议论此事,但,一,为何我是吃荤,于小姐是吃素?二,为何我是荤,于小姐是素?
我匆匆地找去了楼上,远远见赵公子与于小姐在露台上面争执些什么。
别了,我的教员月薪。
别了,我的沙发罩。
别了,我只要存八个月就能养的猫咪。
我走近一些,在他俩发现我之前,只听清楚了一句话,便是赵公子说:“你死心吧你根本进不了赵家门!”
若还有第二句话,便是于小姐说:“一心就很能理解我。”
若有第三句,便是赵公子说:“他理解有屁用,跟他又没关系!”
唔。
没有第四句话。
若有第四句话,我宁愿用听第四句话的时间来轻轻地离开,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带不走任何一片的天边云彩。
若实在要说有第四句话,便是于小姐惊讶地叫我:“一心?”
第五句话是赵公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的呢,我来这里做什么呢?或许我是来这里为大力叔作证明的。
证明赵公子有一位与他同龄的青梅竹马,他们本门当户对、两小无猜,却被我卑鄙拆散,强横夺走了赵公子的清白和清醒。
爱情是没有对与错的,但爱情的方式是有对与错的,横刀夺爱必然是错的。
“人们常说,爱情容易摧毁一切,包括我的心跳,与我的怯懦。一心,你能明白吗?”
对不起,我没能够明白你是为了赵龙摧毁心跳与怯懦。
“身份只是愚昧之人为自己建筑的牢狱禁锢,我们却生而自由。一心,你认为呢?”
对不起,我没能够认为你说的身份牢狱是指当时还未做总统的总统与当时实际拥护另一位总统做总统赵四爷。
“若我们不能够勇敢而自由地追求爱情,那我们为什么还能够怯懦而规矩地生活着呢?一心,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对不起,我弄错人了。
于小姐是一位完美的女士,她是总统的小侄女,性格开朗,思想前卫,海外留学,选美前三,并且在大力叔倒车的时候勇敢地推开了我,令我得以横刀夺爱。
我讨厌赵公子。
为什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