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公瑾一群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徐懋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能辩,但关键是程咬金自己不想当皇帝,又打心底里信服秦琼,也嚷嚷着要二哥上。秦琼也不说话。这形势就很明朗了。
但无奈还有第三派——齐国远李如珪之流,心中只认自家总瓢把子单雄信,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跟着瞎起哄捣乱,两边儿不论谁提了理由,都被他们不屑地推翻。单雄信多次叫他们闭嘴,却也没什么效果,反而带得更多绿林出身的蛮汉更加激动。
于是就从大早上一直吵到了下午。
直到哨兵进来禀告,说杨广派了个使臣来讲和,众人都惊讶杨广这样的人竟会作出讲和之事,也好奇来人会是什么样的角色。聚英堂的火药味这才算是慢慢散去。
王伯当看着这一鸟入林百鸟压音的架势,纳闷道:“二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这位是蒲山公李密,大隋皇帝派来讲和的使臣。”
秦琼迎上前见了个礼,便安排宾主落座。
有下人献茶搁盏,秦琼知道这李密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开始还客气寒暄,聊了不久也就没再当对方是什么使臣。
李密也是个心思剔透的,看秦琼是个脸热的,也熟络道:“这是咱们背地里说,皇帝三打瓦岗,连连败北,那里还敢再派乒来打?就是想再派,还能派谁呀?”
当天瓦岗寨摆宴摆酒,李密一行人便在山寨中住了下来。
到了晚上,王伯当把魏征、徐懋功、程咬金、单雄信等人都请到秦琼主帐中,说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众人都道他此次进京行刺杨广有什么意外收获,白天当着李密的面不好说呢。
却没想到,王伯当开门见山道:“诸位哥哥,我知道今天我跟李大哥进门时大家在讨论称王的事情。此时有个最合适的人选,不敢不讲。”
谁都没想到他会提李密。
王伯当早就料到众人会陷入沉默,道:“李密乃大隋著名才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有治国之才。并且他仁慈却不软弱,有治国之心胸。”
然后又把路上谈到的督修大运河之事拿来佐证。
单雄信道:“不可!我们对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把瓦岗交给他,我不放心!”
王伯当道:“五哥担心的不无道理。但就看之前二哥背上官司,这李密二话不说就冒险帮忙,也算是跟咱们瓦岗气味相投之人。”
单雄信道:“不用说了!反正就是不行!”
程咬金是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又喜欢跟单雄信对着干,便瞪着眼睛道:“你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八弟吗?我是相信八弟没有私心,我同意!”
秦琼一怔,这个不靠谱的程咬金,早上还在拥立他,这么快就变了。而这李密算自己半个救命恩人,他现在出来说话又不合适,只好低头沉默。
徐懋功原先大力支持程咬金就是因为瓦岗众人都是绿林出身,意气用事有余而礼法不足,想要成事真的很难。
但这帮人又有一个优点,就是只要他们认了老大,就一定会听老大的。
而程咬金恰好武力和心胸能够服众,心思又比较单纯,能听他这个军师的。
可后来发现这程咬金对帝位竟是全然排斥,哪怕是找个不相干的人来做皇帝,自己都不要做。
他想了想,心道这李密对瓦岗的套路全然不熟,又是个文人,兴许也还不难驾驭呢?
魏征看了一眼徐懋功,知道二人又想到一起了,道:“若八弟所言不虚,这李密兴许还真能当此重任。只是,他现在是大隋的蒲山公,能轻易入伙反隋么?”
王伯当道:“这个我来说服,只要诸位哥哥同意就好。三哥的意思呢?”
徐懋功道:“我听大哥的。”
就只剩下了秦琼和单雄信。
秦琼低头沉思,其实他争天下的想法有很大一部分源于徐懋功当初的煽动,又加上程咬金和尤俊达的案子正好碰在哪里,他才算是下定决心造反。
然而现在看来,他自认若是换做自己,还真不一定有魄力接下督修大运河的重任,冒着背上千古骂名的风险,只为了让百姓早日脱离苦海。
但表弟已经在为他筹谋北平府的兵力了,他就像不小心把自己推上了浪尖,然后发现表弟也被带上了浪尖。要不要为了表弟的努力而坚持一下,秦琼纠结了。
程咬金看他沉默,道:“二哥,要不,还是你当好了!不过这当皇帝有什么好啊?一年四季都穿着个绑在身上的龙袍,还要应付后宫一大群脸都分不清的女人。等真抢到了天下,天天闷在宫里出不来,想打个猎还要太监来安排。再过几年,儿子们都打成一团要抢皇位……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
秦琼猛然被点醒,程咬金话糙理不糙,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其实从来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想要的,不过就是能尽自己的力量让天下太平一点,就是能一直跟母亲和表弟在一起,不再莫名其妙地分离。
多日来困扰他的问题突然间烟消云散,秦琼恨不得现在就快马加鞭赶到北平府,拦下跟着他发疯的罗成。
次日,瓦岗聚英堂,秦琼宣布拥李密为帝,国号魏。
两个月后将举行登基大典,邀请各路反王和绿林豪杰过来见礼。
单雄信大早就没了踪影,手下兵卒找遍了山寨也寻不到,只好作罢。
秦琼忽然之间一身轻松,把安排登基之事交给魏征,自己骑了黄骠马,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