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掰碎了。
林烈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得意忘形,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不知犯的什么病,以为秦明就是这么让自己予给予求的。他帮自己难道是老天爷说他就应该帮吗?那是自己用什么换来的?怎么时间久了,倒有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呢?秦明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床伴而已,怎么就非要帮他?
只是,这边才闹出矛盾,那头秦明就撤了对自己父亲的保护,这让他有些心寒。但谁又能想到才几天时间,就能闹出人命来?
要是那时候,自己不犯病去求什么自由不自由,好好看清楚自己的立场,是否自己老爸就不会死?
林烈绞着眉头,把这个几乎无法控制的念头甩出脑海,记忆却缓慢地如同溺死人的海水般涌上来。那个男人的面孔,一直还是带着皱纹的笑着,那个小时候带他去爬山,生病了抱他去看医生,母亲去世后笨拙做菜给自己吃,进了监狱还让自己远走不要牵扯进来的男人,总是那样实实在在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真实。
这是他唯一的感受。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呢?是了,上个月去例行探监,给他带了一堆绿豆酥,他说想吃红豆的,自己还说等他这一堆吃完了就买来,到现在也不知道吃完了没有,总之红豆酥是吃不到了。
那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都没有,没有互诉衷肠,没有说谢谢,对不起,我爱你,没有郑重告别,没有临终嘱托。走的时候说的是“老爹下次带象棋来和你杀。”听到的是:“臭小子,记得替我去看你妈。”
现在倒好,不用替了,他自己就先一步亲自去看老妈了。也不知天上门牌号好不好找,也不知天上有没有象棋可以杀。
怎么那样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他还想说很多话,他想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他一定会找到当年的真相,可是这些话,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还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一句无法兑现的气话而已。
可是人怎么就这么不在了呢?
“我要回a市。”林烈突然说。
肖恩知道林父死的蹊跷,怕林烈现在回去有危险,便低头不语。
“我要回家!”林烈见他没反应,大声叫了起来,几乎带着哭腔。
肖恩顿时手忙脚乱地抱住他,安慰道:“好,好,现在就回去。”
回程的路上林烈一言不发,肖恩没见过林烈发脾气,但他现在这副样子,着实让人手足无措。肖恩不是没经历过死人,他经历过的生死很多,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懊悔难当,那种少年时曾有过的无力掌控的感觉,再次弥漫上来。
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和林烈交代清楚,便告诉他,林父的遗体在昨天凌晨一出事就拉去火化了,那帮人显然早有准备,事情处理的相当利索,现场的监控录像也是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仅仅拍摄到最后林父在楼梯口被人推搡滚下楼梯摔在地上的情况。肖恩的律师给出的答复是,最多把凶手重判成故意杀人罪,死刑,但幕后的黑手无法抓出,且凶手家里最近收到一笔无法查明来源的资金,即便能判断是买凶杀人,最终也很可能不了了之。况且,a市的高层有些力量在压制这件事情,原因恐怕林烈心里最为清楚。
林烈仅仅是听着,没有回话。
下了飞机,一路护送林烈回家,肖恩还是决定打破沉默:“骨灰我拿回来了,还有一些遗物,”观察林烈的表情无异样后,又顿了顿,“你有什么决定,要告诉我。”
“和我妈葬在一起,墓地早就买好了,”林烈干巴巴地说,几个小时没有说话他的嗓子有些哑,“东西也一起,用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说完又沉默不语。
肖恩陪着他回家,看见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裹成一团,眼睛睁得老大,就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成语:死不瞑目。肖恩觉得林烈不正常,他宁愿林烈大吼大叫大吵大闹大哭大笑,冲出去找秦明或者那些幕后黑手的麻烦,哪怕到街上去骂街买醉,甚至迁怒自己,把自己打一顿都行,都比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
他知道林烈心肠挺硬的,有时候就像没心没肺一样。但是硬起来的心,碰到更硬的东西就容易碎掉,柔软一点的心脏反倒能承受更多。他看着林烈,真怕他这样就碎了,坐在床边也不敢伸手碰他,似乎一碰就真要碎了。
林烈眼睛累了,就闭上了眼,没见到遗体,身体还温热的时候,就化成了灰,不过也就是从此见不到了。林烈记得自己大学时曾经想着若是对家里出柜了,家里不接受就远走高飞,永远不见面了,感觉和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人真是脆弱,林烈想象不出那个男人从楼梯上滚落的时候脑海里在想什么,他抱着被子睡了过去,一晚上都梦见数也数不尽的楼梯。
与此同时,b市郊区黑黢黢的仓库里,秦明捂住肩膀上的枪伤,眼睛里闪着嗜杀的光芒。老枪和狼头一前一后地端着枪,身后跟着一群人正在搜索这片区域。
“当家的,别躲了,你没看见你二当家都反水了吗?你不死,他怎么好接管呢?”狼头嘎嘎笑着冲着空旷的厂房喊话。
“秦老大,林烈跑了,因为林烈的老爷子,死在了监狱里。”老枪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倒像是和往常一样汇报工作而非叛变追杀一样,“你还是出来吧,我会和他解释这不是你做的,”他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