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木鱼把玩。
非金非木的材质,许是经历太久年岁,暗沈表面甚至有了纹路,明城拿在水中洗了洗,映光而看,木鱼浮著红褐色晕。如果是魔物,自己随身携带,不可能师傅师叔素忘机他们都没发现,若是萦绕清圣之气便是高僧法器,又怎麽会遗落在不见天日的死潭?想到走时,小东西还自己追上来,明城唇角一勾,把木鱼扔了出去。
果然,诡异。木鱼竟没有沈下去,漂浮在水上,往明城方向挪了挪,又停住不动。明城抬起手臂,洁净的水从他的小臂滑下,明城勾了勾手指,说了声:“过来。”那木鱼听话地滑到他手里。
“你是什麽东西?”明城抛著木鱼,问,“是有了灵性还是为其他精怪所附?”
没有回答。
明城也不在意,他当它道行未深,甘愿养了收在身边。见那木鱼即灵敏机巧又识人意,便著意逗弄起来。
穿衣回程,木鱼飘飞左右,不离三尺。
屋内桌上,摆放著热腾腾的饭菜,是明光端来的,见他不在,就放在了桌上。
饱食後,把碗具送回厨房,明城安榻而眠,木鱼被压在了枕头底下。
观中日月短,研经学卦习剑练功,很快过了一年,又到春暖花开。明城早恢复了男儿身,素忘机的玉葫芦和道袍一直忘还,明城想他也不差这些,便扔著不管。
木鱼儿日夜跟在身边,倒真似了宠物,主人开心时它活泼好动,主人阴郁时它安抚陪伴,日同行,寝同榻,便是个死物也有了感情。有旁人出现时小东西乖寂悄伏,是以这麽长时间,观中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春邻近,草木苏,万物动,玄真子选了个良辰吉日,人手一袋面馒头,打发徒弟们下山历练。四个徒弟四个方向,明光服从安排,明城习惯独来独往,明达说要保护师姐,吵嚷著和明静同行。玄真子想,二三子功力弱,一起有个照应,点头。
山间露宿,行走集镇,木鱼儿像个家长带出门的小孩,见什麽都兴致高,没一刻消停。明城渴了,水自动飞到面前,仰个头就能喝;明城捡了干柴,还没搭好,火就点燃了;下雨天,明城脚步到哪,雨幕自动避开;入乡间食肆,明城只叫了清水和馒头,摆上来是一桌素宴,明明囊中羞涩,摸出来却是银锞金块……知道是木鱼儿作怪,沈脸责备,反而引得恶作剧更甚,明城无奈。
几天後,接到三师兄明达飞信,说是东南伏沂山有山精惑人,明城想自己一路走来,连只鼠妖猫怪都没碰到,便转路东南向。
蛇性好淫喜腥。伏沂山有个万蛇窟,本来由蛇王统率,未曾扰民,不想来了个厉害的山精,杀了蛇王,抢了千年内丹,坐山做威,开始为祸一方。
明静是个姑娘,最怕软绵绵的爬行动物,何况,和明达入山之後,遍目的大蛇小蛇,大的足有水桶粗,十几丈长,小的密密麻麻,线宽指长,别说近斗,远远放个风火雷,周身起个结界,念个远距离周边攻击,每日不过和明达闯一趟逃一番,杀了不少孽物,但始终没有往山内深谷走。等著会和明光、明城。
这伏沂山上的妖怪吸人阳精,食人血肉,早就引起了公愤,奈何野兽凶猛,不得克制法门,各处来的游僧侠道都聚集在山下。明光和明城差不多时间到了伏沂山附近,明光吸取前次教训,会同了师弟师妹,联合三三两两的游方客,商衬应付。明城走的是山路,沿著伏沂山周边山脉直接入了谷,没及时想到去联络同门。
诡异的是,深山大坳,飞禽走兽见之走避,活像被莫名的强大力量喝叱驱逐,和里昆仑的离奇境遇何等相似?明城不是笨人,更不自大,开始思考是不是怀中木鱼的原因了?问题是,它有那麽强大吗?
六畜妖魔世界唯力是尊,强就是最大。而,明城也马上见识到了依附於木鱼上的是怎样的力量。
不知不觉,如入无人之境,终於面对敢於对峙的妖怪时,已在万蛇窟中心。漫山遍野五彩斑斓大大小小的毒蛇挺著身躯,以三角眼鄙视地看著明城的时候。明城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走,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又不认识路,又不知道具体事态,谁知怎麽,就闯进来了。虽然有一夫万人敌的勇气,以身殉道的觉悟,但是这种死法,真的没有一点点价值,不是他所希望的。可惜,退无可退。
天上飞来术法所施的青鸟,是三师兄的飞信,嘱咐他地点来找。明城悲壮留字“已在蛇窟”。青鸟扑朔翅膀掠过群蛇阵,飞走。
不知道是哪一条蛇挑衅地先吐了蛇信,引动群蛇万箭般飞来。明城念起护身法咒,挥动初派用场的望山剑,开劈开砍。幸好小时候吃了师傅追踪的什麽阴葵,百毒不侵,咬几口也没事。但是,之前鸟兽退避的气场为什麽现在不灵了?!明城边战边在心里呼唤连个名字都没给起的木鱼同伴。
杀不完的蛇,绞住了剑锋,双手握剑都感吃力,更遑论撞上来的五灵法术。明城终於忍无可忍,吼了:“喝!……喂!出来!装什麽死!”
木鱼没动静,群妖後的洞中飘出了黑色的墨气,几乎遮了整个天宇。原来被浓重的血腥气刺激,某怪沈睡千万年的本性和被封印的力量又膨胀复苏了。
明城亲眼看见黑墨洇染处,漫山遍野的生灵僵住了般一刻停止,一刻ròu_tǐ破裂,鲜血喷洒,一刻变得焦黑,再一刻,风吹过,灰般湮灭。草仍是绿的,花仍然是豔的,但是山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