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画,无数经络一样的褐红物贴爬在上,细细长长,鼓动不止,似人的血管,另有一些竟会爬行,蜘蛛一样缓慢拱动……
简言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什麽怪物!什麽怪物!究竟是什麽怪物!简言听见巨大的心跳声在并不大的洞穴内回响,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他自己因过於紧张产生的心跳,还是壁上那些活物的心跳!
简言想喊,喊不出!声带黏住了,微弱颤抖……
简言想逃,逃不了!双脚僵硬发软,石头一样伫立原地……
简言慢慢转动脖子,瞪大的眼珠子把呈现面前的一幕幕解读,录进脑袋……旁边的旁边,一角石头的後面,可以看见露出的人脚。
人已经死了,裸露的大腿上布满青灰淤痕和肮脏的血迹……
再过去一点,可以看见死人惊恐的脸,捣烂的胸腹,破了的肚子边掉落的脏器……
简言看见细细长长的触手就从死人的衣角边,贴著皮肤一点点探出来,像爬生的褐红色血管……
更别说像从胸腹里长出的丑物,它们埋头在骨头和血肉组成的人器里,吃得开心,缤纷触手水藻一样兴奋地伸展、朝空扭动,像朵朵盛放的死亡花朵。
更大一点的触手,已经学会噬咬,发出骇人的啃嚼声音……
这些声音侵蚀著简言的理智!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这一切。像掉落了另一个时空。
异种奇闻 28.黑瘴
窄小的洞穴里并不只一具死尸,其他的横七竖八倒在一边,有的露出了白骨,有些正在被蚕食,还有……
还有的臌胀著肚子!
鼓著肚子的男人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还没有死吗?简言无法想象在这样的情境下,还有什麽人能够存活!
男人的身体动了动,半撑起胳膊,脸转向简言……粗犷的男人脸上有污物和泪痕,望过来的眼神虽然虚弱,但是勾子一样充满了绝望、恐惧和怨毒……男人朝简言伸出手,想要爬过来。
简言欲上前。却见男人的肚皮微微拱动,快要圆得破掉了,里面有生命在顶,在撞,在叫嚣著要出来!
简言毛骨悚然。上前的意志,被瞬间扼杀。
简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此活著,不如死了好!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又看了看简言,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
简言的手里仍握著剑。
简言一剑掷出去的时候,仿佛听见男人干嘎的最後声音。
“你也会变成这样!”哈哈,你也会变成这样!这样的……
剩下的记忆分外模糊,简言只记得掷出去的剑──直直插在了拱起的肚皮上……
是不是……真看见了无数触手从被剑刺破的伤口处“噗啦”一声挣了出来!迅速地变大,变大,变大!压了过来!
触手张牙舞爪,像朵张开了无数长瓣的菊花!简言,被卷进了花蕊中心!
啊啊啊!啊……简言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他已经连续做这样的梦已经七八次了,自打入山那一日後,已经七八天。
简言分不清梦中的是梦,还是现实,或者一半梦,一半现实?他的脑袋,已混沌得不敢去想……
若是梦,为何如此真实?若非梦,为何身经此一难,仍然存活?
恐惧,深藏心底。
这七八天,发生了很多的事……
现实比梦境更加恐怖。
妖镇上的魔事,终究发展到了令人难以控制的糟糕地步。
掷坤宫一行道人下山,没想到会遇上如此棘手的情况。
一举攻破妖精界,快虚化的结界内,世界在倾倒。里面一片狼籍,妖精死得差不多了,
冲进妖精界的道士们直接遇到了行凶的触手怪。因为吸食了很多妖精的功力,但是未能来得及消化纳为已用,初生的触手怪被道士们围攻得四处逃跑。
砍掉落地的触手无数,pēn_shè的褐色汁液四溅,触手怪迅速缩小成团,扒拉著地缝要钻,被一柄祭过金符的法剑直插肉触中心,肉畜挣扎几下,一团带有腥味的诡异气体弥散,剑尖上只剩下了干皱树皮样的残尸。
死了?没死?
道士们以为怪死了。他们扫荡战场,没有再发现大只的触怪,结队回镇。
怪死了吗?
道士们没有发现,之前被他们砍落的触手在动,在道士们的身影後,蠕动的触手们重新聚结在一起,团抱一处,再伸展开,已是一个新的生命体。它谨慎地贴在泥土裂缝间隙,宛若是土地的血脉,悄无声息,一动不动。
道士们没有发现,之前砍怪时候被溅到,没有擦去的汁液,冒著泡泡,从衣服表层往里钻,贴到了人体皮肤上的,同样继续往毛孔里钻,倏忽消失,徒留褐色印记。
道士们没有发现,他们的队伍里,适才打斗时候靠近触手怪比较近的几人,因为吸多了触怪散发出的奇怪味道,动作变得缓慢,眼珠有些溢血,脑袋开始迟钝……
他们一行匆匆往镇里赶。
因为刚出妖精界,就看见大镇方向有不妙的信号,浓烟四散,有不明火窜动。不妙!
长尾巴因为失血过多,躺在地上,他一动不动。看见道士们匆忙进去,匆忙出来,脚步声声,没有人注意他。
妖精界的结界在继续扭曲。都要毁灭了……也好,与大家生於此,死於此。长尾巴迷迷糊糊想著的时候,有什麽东西卷了他的脚,把他往一边的陷坑里缓慢地拉。
任身体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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