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不出。
无尤说:“我这有套木本经,能助你提升功体,补精助益,你可拿去好好参详。”
素忘机眉角跳了跳,仍耐著性子恭敬接过。
无尤老道笑眯眯要闪身。
素忘机开口叫住了他:“祖师公……”
“如何?”无尤眯了眼睛。
素忘机跪下道:“若弟子不适合练祖师公的苦集剑法,不知掷坤宫中,有谁合适?”
无尤看了看他,道:“你不知道?”
素忘机咬了咬牙,道:“明城师弟吗?”
无尤摸须:“你现在或还可道他一声师弟,待他出关,便是我与孔壁一众道友的亲传弟子,你师傅尚要尊称他师叔。”
素忘机不语。
无尤叹了口气道:“万千世界,万千生灵。个人境遇不同,你不必太过计较。苦集剑法虽然高深,却未必适合你,同样,木本经未必不适合你。有时候,人的心,莫要撑得太大。”
“谢祖师公指教。”素忘机定目道,“祖师公可否允我一见明城?”
素忘机这回目中戾气尽去,倒显一片精诚淡定。
无尤望他半晌,点头,道:“好。明日正午,你随送饭的简从小儿同入秘境吧。”
“谢祖师公。”
无尤想了想,说道:“明城的情况,今日不同以往,你应该知道。莫与他提太多前尘旧事。既断了,且断了。”
“弟子知晓。”素忘机顿首。
既断了,且断了……
真能说断了,便断了吗?素忘机苦笑。
无尤离开,静室徒留素忘机一人。素忘机拂衣起身。
想自己费尽心机欲求祖师公青睐,到头来仍是负了师尊厚意,未得如愿。若是别的弟子,他素忘机必不心服,定要再争上一争,但是,是明城……
听素忘尘所言,明城这趟回来,命已剩了半条,连记忆什麽都被妖魔封住了,祖师公们都不好解开,便将错就错封印了明城的全部记忆,让他潜心在秘境里修炼。
明城的伤,素忘机知道。
昔日在石头坪一见时,明城的内伤已是无救,不过用药强拖著,或有一两年的活头。自己竟然放他走了,任其生死。在素忘机心里,隐约愧疚,觉得欠了明城。
想必,分开这许久,明城的病体,日益耗损见坏了。
若祖师公能助明城重生。得不得到苦集剑法,素忘机对此无强求之意。更甚於此的是,他想见明城一见,确定他无忧。希望他安好。
当初朱墨一行,种下的心障,屡屡以为无有挂碍了,屡屡又复缠绕不去……呵,若能说断便断,何以他素忘机仍念著他明城,念著他绿素裙袄的女儿模样?素忘机思吟间,回了自己房间,掏出木本经扔在桌上。
木本经,在掷坤宫并非什麽稀罕物。
掷坤宫徒众练的心法中,便有些道理出自这本经书。木本经,本门弟子去尚经阁翻翻藏书,就能借出来。
坏心情的素忘机没有想到这一本不同於别本。秘境里出来的宝物怎麽会等同藏书里人人可翻阅的经本?
其实,大道皆通。最简单的最好用,最好用的威力最大,威力大的道理四通八达,妙处最多。
这一套木本经看著破破烂烂,草草装订一起。里面笔迹却各不相同,并非是无尤老道一人所记。仙境孔壁的众人既同出一源,道法相通相别,日常无聊切磋下,便有了这本求同存异的大道经本。无尤想起静室里安候了数月的素忘机,就随手顺了出来。
掷坤宫弟子虽多,杰出的屈指可数,素忘机的根骨资质毋庸置疑,玄英既然属意他来承袭本门衣钵,无尤又怎麽会小瞧这个玄徒孙儿?不过试炼而已。
可是,等到素忘机真的读通祖师公留给的这套木本经,并领悟其中奥妙,已经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那个时候,很多人不在了,世界变了个模样,昆仑已经不是当初的昆仑。
话说,晚上,素忘尘知道素忘机出了静室,便来探望。得知因明城所累,素忘机白求了老道儿这麽久,不由愤然。
“不过是个被妖魔所迷的贱人!连人都不配称了,怎麽好意思来我掷坤宫!秘境里那帮老儿都瞎了狗眼吗?”素忘尘骂道,“莫不是,要等这小贱人练成了无上功法,回头帮著妖魔来杀自己人?!”
“住嘴!”素忘机沈声,素忘尘的话真是戳到素忘机的心尖上了,非常之痛!素忘机可以割掉对明城不清不楚的情愫,但是他一直不情愿去看清,明城爱上了一个连人体都称不上有的妖魔触怪!
“师兄你哪里比不上那个奉天观出来的小贱人了?他凭什麽占了师兄你的位置!可恼!”素忘尘忍不住抱不平。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下三界的孽畜了!为什麽明城会喜欢他?……忘掉是自己根本不曾入局,情绪参差中,素忘机不禁心惊,他竟然会有这样可耻的念头!冷汗直冒。
“师兄……”素忘尘见素忘机面色不对,以为他给气的,忙住嘴。
素忘机按下汹涌的心绪,平声静气道:“你莫要乱说,祖师公这麽做,自有他的道理。你这般无视尊长,可连师尊都骂进去了。玄真子带明城入秘境,是师尊领的路。你我既是修道人,便不该妄议他人。”
“好吧,听师兄你的。你别气坏了。我看师尊心里非常明白谁忠谁奸的……我,我给师兄倒杯水消消火?”素忘尘自以为是地讲。
“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素忘机赶人。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