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号就是‘三色堇’号改装的!我掌舵这么多年,一摸舵轮就知道了!”
“但是你的感觉并不能当作证据。”
提蒙望了旁听席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但所有的旁听者都带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面具,他根本分不清自己要找的人在何处。他紧张地搓了搓手,干咳两声,支支吾吾地说:“我还有……别的证据。”
“是什么证据呢?”
“证据就、就在船上。您知不知道每艘船的船舵都连着一根转轴?它是船舵系统的核心,如果它遭到损坏,整艘船就废了。当然,转轴外面有好几重保护,一旦装好,除非将船只后部整个破坏,否则伤不到转轴一根毫毛。”一说到自己的专长,提蒙的讲述顺畅多了,整个人也有了自信,“‘三色堇’号从前的船主其实笃信早已式微的龙神,为了求龙神护佑,造船时他命人在那根转轴上刻下龙神的图腾。您知道,水手们绝大多数都信仰古神,如果叫他们知道船主信奉异教,一定会发生哗变!所以这这事只有少数几个船员清楚。现在整个‘三色堇’号只剩我一个人活着,要是我也死了,那么这个秘密就永远沉入大海里了!”
苏维塔转向审判官:“阁下,根据水手提蒙所说,假如‘繁缕’号是由‘三色堇’号改装的,那么那根转轴应该也还在,并未被替换。我请求正义会堂的许可,拆除‘繁缕’号的船舵转轴,以证明这一点!”
贡贝特大惊:“这怎么行!您也听到这水手所说了!除非破坏船只,否则根本碰不到转轴!难道您要毁了我的船?”
“先生,难道您还不明白?假如那转轴上真有龙神图腾,就证明它是由‘三色堇’号改装的。早已被海盗掠走的‘三色堇’号怎么会变成‘繁缕’号呢?它不是因方松造船厂制造的吗?唯一的答案就是费尔南多·因方松勾结海盗,将赃物改头换面后卖给了您。当然,他的这一番改造只是表面上的,并未触及船舵的核心。费尔南多倒卖赃物,以旧充新,不仅是犯罪,更违反了与您的契约,您的损失完全可以让他承担!”
“假如转轴上没有图腾呢?”贡贝特问。
“那就是我冤枉好人了!我愿意承担您所有的损失,而且为了补偿费尔南多·因方松先生受损的名誉,我愿公开道歉,并辞去我的公职!”
正义会堂立刻沸腾起来!传令员不停用金杖敲击地面,命令旁听者肃静,但收效甚微。等大家的劲头稍微过去一些,他的声音才能被听见。
“被指控者费尔南多·因方松,你对指控者赫安·苏维塔提出的搜寻证据的办法有异议吗?”
费尔南多脸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
旁听席上,雷希浅笑一声:“好一个秘密证据,费尔南多果然百口莫辩。他总不能说是他的造船厂将龙神图腾刻在船上的。约德诸城邦对古神的信仰最为虔诚,造船厂的师傅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假如他这么说,恐怕造船厂的人会当先卖了他,供出销赃的事实。”
传令员见费尔南多缄口不语,催促道:“被指控者费尔南多,如果你不说话,那正义会堂就当你默许了。会堂将派出‘正义使者’前去拆除船只。由于这项工作耗时过久,审判官达成一致意见,休庭半日,下午再议。”
正义会堂中担任现场取证工作的官员称为“正义使者”,传令员一下令,几名使者立刻离开会堂,去本城邦造船师公会寻找经验丰富、技法熟练的工人,与迭戈·贡贝特和水手提蒙一道前往码头。他们将贡贝特的“繁缕”号拖到海湾附近的浅滩上,使之搁浅,然后砸毁船尾,从内部取出连接船舵的转轴。
下午再度开庭时,转轴已被送到会堂中央。坐在旁听席的任何一个位置上都能看到转轴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
费尔南多失去力气,瘫坐在座位上,如同一个苍白的幽灵。苏维塔则得意洋洋:“各位请看,转轴上的图腾可以证明,‘繁缕’号就是‘三色堇’号,海盗将劫掠的船只交给费尔南多,由他改头换面后充作新船卖给他人。费尔南多倒卖赃物显然是事实,他与本城邦的敌人沆瀣一气也铁证如山。那么谁会谋害我——剿灭海盗的赫安·苏维塔呢?谁对我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答案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他向审判官深深鞠躬,“我的证据已经全部展示给诸位,请正义会堂还我一个公道!”
传令员点点头,转向费尔南多:“被指控者费尔南多·因方松,你对指控者提出的证据有异议吗?”
费尔南多咬牙切齿:“我承认勾结海盗,通敌叛国,倒卖赃物,但我没有谋杀赫安·苏维塔!我没有派遣刺客!”
他豁然站起,冲向指控者:“赫安·苏维塔,你算计我!”
两名警卫连忙拦住他,将他按在地上。任谁见了都明白,费尔南多大势已去,再怎么辩解也苍白无力。
审判庭再度休庭,让陪审团有时间达成一致的见解。平时这个过程总要耗费一个小时左右,但这次只过了五分钟,便再度开庭了。
这次庭上多了一位传令员。陪审员轮流传递一份卷轴,最后传到第二名传令员手上。他展开卷轴,快速一遍。第一名传令员以金杖敲击地面,大喊道:“肃静!”
正义会堂中鸦雀无声,会堂外人山人海,仿佛整个城邦的人都聚集到这栋建筑之外,等待宣布最后的结果。
第一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