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恼自己当初撇在刘太公那里作定的金子缎疋全没收得回来,当初结亲不成时刘老儿倒是好意要还给自己,只是这苗雪山说什么拜了义父理当有所供奉,便将那聘礼当了拜义父的见面礼,这一下压寨夫人没娶成,倒赔了金帛进去,如今又不让劫掠,破的这一注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捞得回来了。
苗雪山见他默然不乐,也不多去理睬,便招呼各头目举荐人才,分拨派定管领山林农田池塘之人,约定了每年交上来的东西,又每个月固定练兵几天,最后猛可地想起一事,叫人取了笔墨来,在纸上大书了三字龙飞凤舞的行书:“桃花堡”!
然后他掷下笔,道:“从此咱们山寨便改成民堡了!这五百里桃花山周匝几十个村子,今后都归我们管,南来北往的商人教他任意通行,这里不收税。我们再到下面镇上开个酒店,一是打探消息,二也是赚取些钱财。”
说到赚钱,周通的头脑却又转了起来,连忙献策道:“大哥哥,这个主意甚好!既是我们开了酒食店,便要那些酒馆饭馆都从我们这里进酒肉,这样生意甚是好做!便在开个赌坊也好,我们山寨这许多人,谁人敢到我们店子里惹事?”
李忠脑筋一转也兴冲冲地说:“大哥果然妙计!山寨中孩儿们山间田里都分拨了出去,若是一时调不出人来开赌坊,便索性直接找那里赌坊兑房勾栏客栈要钱,他们都赚得肥了,也该分我们一些,江湖上有名叫做‘见者有份’,便如同官府抽捐税一般,岂不是省事?”
苗雪山噗嗤一乐,斜睨着他,道:“你这钱赚得倒是快活,你当这里是快活林了!那施恩最后的结果你可知道?人人都想快活,只是若高兴得过了头儿,却是快活不得了!我们只管把守住山上堡子,其他的事却休管,如今尚未疏通官府,抢这烫手山芋做什么?这世道啊,便是修仙之人入了尘世也是头疼,难道贫道要捐个官作么?”
眼看着周通被苗雪山拉扯着回了房,李忠微微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自家兄弟的房中马上将会发生什么,那苗雪山此时就在山寨里,想来周通更加打不得主意。一回想昨天的事,李忠就有些后怕,虽是兄弟间义气深重,但那时也忍不住担心若是周通真的跑了,苗雪山回来后要怎么样,会不会拿自己顶缸?
一想到这个,李忠便不由得心肝儿直颤,自己虽然也不是个童男,但却没想过要和男人干那事,只要想想自己的阳物要戳到那样一个排泄出恭的地方去,肮脏恶臭,他头皮便一阵发麻。
他从前穿州过府使枪棒卖药,知道的事着实不少,晓得有些大户人家的主人喜欢些新鲜调调儿,爱将一些男人脱剥了压在身下,专寻人家后门。那些有财有势的人不但淫家里的小厮,便是外面清白良人,但凡看上了也有法子弄来玩耍,论起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
也晓得冷铺中的花子因是无钱娶妻,便也这般行事,专找一些生得清俊的年少后生泄火,尤其最爱那一等落魄的富家勤儿,这般人最是细皮嫩肉,白净得如同兔子一般,多是因酒色败坏了家事。想到这类人从前高高在上,此时落到泥坑里,便让人分外爱插,直捅得他们杀羊一般叫唤,事后再给这人些甜头,叫他在热炕上睡,与他烧饼儿吃,如同富贵人家养一只任凭抚玩逗弄的猫狗一般,只是却不能像人家猫狗那般只供玩乐,还要差遣他一些事情做,最轻的也是夜间顶火夫,打梆子摇铃。
这两类人李忠都是知道的,有时想到那有钱人与这落魄的穷花子居然有一般的癖好,倒也是新奇,莫非最上与最下的人性情竟是相通的么?只可惜他自己却是个凡俗中的世人,两般人都沾不上,因此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兴趣,只觉得那一个排粪的孔洞又有什么好钻?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兄弟还不是插别人,而是被人插,那种苦楚更是说不得了,李忠偶尔只要一想便有些寒毛直竖!若是周通当真亡命天涯,大头领将自己拖过去,按倒了顶替周通,把自己那粪眼撑得大了,弄到今后大号不自觉地便溜出来,那可怎的好?
李忠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屁股里面一阵发疼,暗想若真到那地步,自己定然不待苗雪山发动,早早便逃下山去,从此飘零江湖,再吃那行卖膏药的旧衣饭,好在自己当初做买卖还剩得有十数个筋骨膏药,乃是用猫骨替换虎骨熬成的,到时候把个盘子盛了,插把纸标儿在上面,俺却又干回老本行。
只是一想到那江湖风雨,他却又有些凄惶起来,李忠在这桃花山上好日子过惯了,成日价暖衣轻裘大鱼大肉,去年冬天兀自穿着貂鼠皮袄立在寨子里看雪,如今再让他寒暑雨雪在外奔波,实在有些怵头,只一想便觉得无限凄凉,这便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今苗雪山虽是让大家改业,复为良民,做不得旧日恣意劫夺的勾当,但偌大一个桃花山却也够大伙儿受用,况且又少缴税,也不受科差,却不是如同世外仙山一般?自己又是这里的二头领,比不得小喽啰们还要劳力自去种田,自己只要分派人手,收取分例便可逍遥度日,又何必再去江湖上受苦?一般儿地在这里也做一个富家翁。
因此一想起这些,李忠那颗想要逃难的心便又漂浮起来,想着即使那般事到临头,自己只怕也舍不得走。因此一时左思右想,觉得唯一的好出路竟是周通兄弟乖乖随顺了苗雪山,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