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雨线斜着飞进来,打在脸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单车,想把它从窗户扔下去。
“我们下午去西湖转转吧。”林清平从洗漱间出来,腰间裹着浴巾,手中拿着白色的毛巾在擦头发。
应致治木然答道,“可以。”
但是没有成行。
林清平躺在床上休息,很快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嗓子眼像堵了一丛棉花,眼睛也带着令人沉重的热度。
应致治取出温度计,直接放在他嘴里,并解释道,“口表温度最准。温度计是干净的,每次用完都消毒。”对方想说些什么,忍下了,打算测完温度再说。
病来如山倒。林清平浑身乏的厉害,热度也渐渐逼人,煎熬地很。什么旖旎心思都去了,闭上眼睛养神。
“3。”
“你自己测也是测口表温度吗?”这就是他刚才想说的话,现在问出来,眼睛仍是闭着的。
“是。”应致治转头走向洗漱间,拧了个湿毛巾出来,“先物理降温吧。还是你想直接去医院挂水?”
“不去医院。”我终于挤进去一点他的视野中了,林清平在心中叹道。别人眼里有没有你,很容易分辨。所有他眼下不强求这注视是因为什么。
一切又都平静下来。应致治心中轻微的涟漪仍在晃荡,但是还是进可攻,退可守。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看着对方不适的面容,刚才升起的对他的烦躁之情渐渐散去。
拿水壶盛了水,插上电烧着,不多时沸腾的聒噪声就传出来。倒了满满一大杯,放到床头柜子上,才把人轻轻晃醒。
林清平的眼睛被黏住似的,反复睁了几次才拿正眼看他。“干什么?”
“喝水。喝完。”
“太多了。我不喜欢喝水。”
“喝。喝完就好了。”应致治将杯子凑到他嘴边,同时注意着不洒出来。
他们离的很近,多么好的机会。但是高温掠夺了林清平敏锐的感受力,使他变的比平日迟钝,白白浪费了这好滋味。水是尚能忍受的烫,他先是乖乖地一口口地喝,待到温度降下来,便咕噜咕噜往下灌了。最后一口喝完,应致治这边已经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
“好了。现在睡觉吧。感冒发烧最有效的就是喝水加休息,明天一定好。”
“你在旁边也睡,我睡着的时候别走啊。”
“你是奔三还是三岁啊!”应致治俯身拉起被子,把他整个人都蒙住。林清平很乐意受他摆弄,闻言听话地闭上眼睛,一种安心的感受穿越病痛。
傍晚的时候,雨声毫无预兆地停了,整个空间安静近乎死寂。应致治躺在床上,转过头,在室内朦胧的光线中看见林清平正对着他的面孔大部分缩在被子中,只露出一对眼睛。他下床,右手抚上对方的额头,一层黏腻的汗水,温度还是很高。
到洗漱间拧了湿毛巾,将他脸和脖颈的汗水轻轻拭去,凑近时听到无意识的呓语,还有灼热的气息喷过来。如果明早烧没退,还是去医院吧。中饭晚饭一并没有吃,也没有心思吃。应致治没有觉得多勉强,便直接入睡了。
不知不觉间,雨又开始落,仿佛刚才短暂的间歇是个幻觉。
林清平睡得久,凌晨四点多就醒了。黑暗、雨声好像加重了对寒冷的感受力,他将被角往上提了提。身子动了动,虽然仍疲软,但已没有了烧心的难受劲儿。这时忽闻对方微弱的哼哼声,以为是做梦了,凝神细听,动静越来越大。拧开床头小灯,看见应致治脸色惨白,额头布满绿豆大小的汗珠,嘴角沾染着新鲜的血迹。心内一惊,赶忙下床察看。
应致治的嘴巴像泉眼一样,咕噜咕噜冒出鲜血,洇进白色的枕巾中,狰狞且可怖。脑热之下,竟伸手去堵,妄图阻止血再流出来。血迹顺着指缝渗出,他看着掌心,怔愣数秒,突然警醒过来,打了120。
知道浙二医院就在旁边不远处,可是急救车开道的声音太过催人心乱,他几乎怀疑对方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死掉了。开放静脉通道,面罩给氧,补液。旁边的医生沉稳如山,说要急诊手术治疗。
人被推进急诊手术室,林清平签过手术知情同意书后虚脱地倒在家属等候区的座椅上。头顶的灯光亮惨惨,像追命的恶鬼。心绪浮沉好似过了几个世纪,一个医生心急火燎地从手术室门处露头,跟他说应致治是a型,rh阴性血,他的心情终于随着这句话沉到深海底,身体不受控制地蹲下来。
“病人胃食管静脉丛破裂出血,胃穿孔,需要大量输血,医院现在根本没有rh阴性血的库存,有亲戚朋友是这个血型的赶紧过来,病人等不起。”
他根本无计可施。脑子朦了一会儿,想起给董樑打电话,应致治在杭州或许有朋友的。
第二通电话董樑才接,急的他整个人都要炸裂。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清平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得救了。对方稍微想了想,不甚肯定地说:“应致治好像有个哥哥在杭州。你在他手机里找,姓任的。”
他立即挂断电话,在通讯簿里翻看,从头到尾,偏偏就没有一个姓任的人。他拿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再次扫了一遍。最末尾处,有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
林清平觉得心烦意乱,手指不小心碰到‘个人收藏’这一栏,那个号码赫然在列。他毫不迟疑地拨过去,心中也闪过一丝好奇。
“任先生吗?”
对方没清醒地答了个‘嗯’,他急忙抢过话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