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但很快笑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他走过来,左手拍拍我肩膀,右手姿势标准地伸出。
这个时候除了握手别无选择。
四周惊讶的情绪波涛暗涌。“你们二位认识?”主管笑容得体地。
“高中同学,以前挺好的朋友。”
我把他这句轻描淡写的介绍咀嚼了几遍,用力吞下去。
主管陪著陆风还没完全走出办公室,丁丁已经耐不住:“亦辰你要鸿运当头了,今晚给老板洗尘的酒会赶快去叙叙旧。”
我吃力咧咧嘴:“傻瓜,都好几年没联系了……本来就没什麽交情……哪来的旧好叙。”
陆风停了停,转头看我一眼。
晚上的大型酒会是自助式的,这样大家都自然轻松,否则陪著老板主管团团坐成几大桌那就不是吃饭而是吃脸色了。
人群或站或坐三三两两地聚著聊天,我和丁丁朱砂都是新人,总泡在一起。今天没有什麽精神夹在他们中间挡枪挡棍,托著碟子色拉坐到墙角闷吃。
那一对活宝,一左一右不知疲倦地抬杠。
“亦辰,你这麽瘦还吃色拉,来,我给你这个。”朱砂拨了两片烤成金黄的小羊肉和一对鸡翅到我碟子里,丁丁又双目暴突。
我含著一嘴苹果土豆来回磨了半天也咽不下去。陆风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客气而生分地应酬。他真的是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球鞋牛仔裤一脸痞子相半大不小的孩子。那锺严肃正式的表情简直不像是他可能有的。
还有做工精良笔挺得一丝不苟的西服。他以前哪里受得了这个。
……现在的他,怎麽可能用脚上那双意大利软皮鞋踢人踢墙壁。
瞄了一眼正喋喋不休的丁丁,心想他要是知道那双鞋的价钱一定又会不想活了。
人的细胞是以七年为一个周期全部更换的,也就是说,过了七年,站在你面前的朋友其实彻头彻尾是个陌生人。我们的五年…………差不多也改变了百分七八十。五年前我会想要陆风的全部还不满足,而现在,只要能这麽悄悄地在旁边看著他,也就够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啊?”我如梦初醒,“不,还有……”这才惊觉丁丁和朱砂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溜得干净。
陆风在旁边坐下,若有所思地玩著手里的高脚杯,两人都无话可说。
“你这几年……好不好?”
再土不过的开场白,理应答得流利。可我只能低著头,木讷地:“很好……我考上x大了……然後到这里工作。”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得上。”他笑,随意地握住我手腕,“你……怎麽还是这麽瘦?”
我被火烧了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两人对视著都有些惊愕和茫然,而後尴尬。
陆风咳了一声,把酒杯放下来:“小辰……我这几年在美国,其实……”
他困难地寻找著措辞。
“有段时间,我的确是把你忘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脑子里还是“轰”地一阵响。
“你知道的,那种地方,以为一辈子也回不来也见不到你了,所以……”
“我明白。”我急匆匆打断他,害怕听到更真实坦白更残酷的话,“我都明白,你不要再说了!”
陆风看著我,嘴唇一动,我慌忙抢在他之前开口:“未婚妻,你的未婚妻好不好?”
他愣了愣,生硬地点了一下头。我又自言自语似地迅速接下去:“她真漂亮,家世也好,和你很般配。我看到报道了,订婚典礼真是气派…………再过不久你们就该结婚了吧。记得要请我去,怎麽说也是……朋友一场。我连买贺礼的钱都存好了…………当然,我婚礼也一定不会忘了给你发请贴,你千万要赏脸才是……”
都不知道自己翻来覆去在说什麽。
“你有女朋友了?”
他光辉灿烂幸福美满的时候我怎麽能对他说,我到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还是个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同性恋,都没有人愿意爱我。
“是啊。”我笑得像个傻子。
“哦……就是刚才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和你同一部门的那个?”
我发不出清楚的声音,只好笑得更傻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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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一如既往地上我的班,平静得像陆风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我一个小职员完全没有和他打交道的必要和权利,虽然同在一座楼,却是几乎没有再碰过面。
本来以为会是千斤巨澜,结果不过一个小小的水波就了无声息了。]
我很高兴,真的。
周末不用加班我素来是倒头闷睡,饿醒了起来找点东西喂饱自己继续睡。朱砂就羡慕我有著猪一样的生活习惯却瘦得像猴子。
睡得正沈却被手机铃声吵醒。我痛苦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居然忘了取消闹铃,真该打自己几个耳光。摸到床头的手机乱按一起,它安静了一会儿,又不屈不挠地闹起来。
我几乎要晕过去,摸索了半天才意识到是有电话。
“喂……什麽事。”我眼睛都睁不开,有气无力,心想不是丁丁就是朱砂,不是拉我去陪逛就是去陪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睡?”
手机听著那声音不大真切,我迷迷糊糊的想不出是谁,“恩……我困……”
对方轻笑:“不要用这种声音说话,容易让人有非分之想。”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陆风。
“…………”一时不知道是叫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