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接着另一只。即使它们只是这么多同类里的两个,它们的消亡还是带来一阵莫名的冲击。
之后他看到了地上四溅的血迹,视野太模糊以至于让他不能很好地分辨它的干燥情况、血液的形状、方向和来源。
五个粗糙的泥杯子,排成一排,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水。
而当他看向它们,他感觉到了。
痛楚。失落。愤怒。死亡。
这阵洪流击倒了他,让他摇摇欲坠。它冲散了一切的色彩……逐渐变成了咆哮的……
……细细的水流,隐晦而细微,从每个方向包裹着他的全身,冲刷的声音阻隔了周遭的一切。这也是它们的意图所在。
es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珠没有向左或向右看,但在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所在何处。完全不可能弄错的地方。
“如果你们都能继续保持安静的话,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帮助,”他的声音一开始显得有些口齿不清,但是吐出的每个单词都在逐渐变得更加清晰和锐利。es闭上眼,分析着那个照顾过他的人留下的每一丝气息,每一种触觉,每一寸他能回想起的记忆。每一点事实,每一快信息的碎片,都集合在一起构筑起完整而彻底的感官塑像,伫立在他的精神城市里。
“啊哈,”传来一个饱满的声音,故意无视了他的要求,不过反正对方一向如此。“成年人,和你年纪相当。最近来到伦敦,路经印度,一柄罕见的非洲蛇纹树手杖说明是个从过军的男人,入伍者。重叠在上面的药品气息说明他很整齐守规矩……”
“哈!”es坐起身,胜利地高叫,“错了,我的哥哥!错,错,错!”然后他四顾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有人,很可能是ws,已经脱下了他的衣服,重新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着装——值得感激的是,它属于es自己,毫无疑问是他兄长的手下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住处偷出来的。他们还带来了他的丝绒衣物——丝绸在里,但外面却是耐寒的羊绒,他的哥哥知道,不管出于何种形式,自己肯定要开始战斗了。
ws自己则双腿交叠,坐在靠墙的一件矮桌样式的深色红木家具上。他的身后,在他平静脸庞的上方,是一排排精细抛光过的,用金属和木头组成的控制杆与黄铜轮盘,都特意上过油以避免任何刮擦的声音。开启关闭闸门,可以控制水流在静音室的流速……
哦是的,就是皇家静音室。不是苏格兰场那间用金属和木头制成的内部全黑的静音室。这里是艺术的杰作,在维多利亚女王的统治初期,由她本人亲自授命,花了约十五年的时间建造。伊丽莎白女王曾经在怀特霍尔有一间她专属的皇家静音室,但却不幸被那里发生的第二起火灾焚毁,自此以后的百年间,随着皇室的更替再也没有得到重建。而这间相似的静音室,就是对过去那间静音室的一场华美致敬。
这基本上就是个正方形的房间,整个空间都以玻璃铸就,用铅棂条作为玻璃框。精致地浇筑而成的细薄铅条里,是上千个微小而细致的玻璃板,全部手工切割完成。其中的大多数都很清晰,有些则微微地半透明,或者结上了霜,蓝绿红黄的颜色构成的奇异几何形状散落在各处。细条的结构极端复杂,整个天花板的构架就是一个凯尔特风格的环绕的结,和当年哨兵女王在她年少时亲自编绘的“罪恶灵魂”图案相映成趣。在地板上,镶嵌着精致浇筑好的皇家盾徽,大块的平板玻璃让它的表面完全平滑。墙壁相对就更朴素一些,是简单的菱形结构里点缀着彩色玻璃。
在玻璃的线条下,你可以看到延伸向每个方向的、抛光过的黄铜水管。水流在其中冲刷来去,而此时你才会发现房间其实有两层——一层是外面的表壳,房间外墙的每个角落都被包裹在亮闪闪的、四处延伸的水管里。内层则是玻璃罩,可以看到安定心神的水流在四周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和脚下的地板上冲刷来去。包着水管的外层也点缀着玻璃板,提灯被架在上面,让整个空间笼罩着一种柔和的光芒。但总体而言这里很暗淡、寂静、凉爽——对于哨兵来说这是充满安慰的感受,没有太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吸引他们的感官,引起他们的神游。
es自己则躺在床上——一张庞大而奢华的多柱大床,罩着一层透明的薄绸。他兄长的向导ws倚坐着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则藏着水流控制的信标。房间里还有一张庞大的圆桌,四周环绕着六把椅子,他的兄长就坐在那儿。整个房间就仿佛是一个袖珍的玩具玻璃房被放大到了真实的大小。
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站起身,赤着脚,依然有些站立不稳,“怎么错了,k?”
es大笑起来,甚至让总是波澜不惊的woes,那你几乎就可以说它有点歇斯底里了。“他不守规矩,哦不。”es用手揉着自己凌乱不堪的头发,然后他停下来,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嘴边和鼻上。他们还没有洗过他,之前那个人的气息还在那里。他深吸了一口。“不,不,不,我的哥哥。你在过去曾经无端指责我在最像污水沟的地方和最怪异的人作伴,但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这样说了。丝毫不用怀疑,我找到了世界上有史以来最特别的一位向导。他是个医生,,一个训练有素,得到过认证并且正在行医的医生。”es用双手抚过自己的脸,模拟着另一双充满治愈力量的美好双手曾带给他的感受。“那些老茧绝对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