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是强迫使陆霖答应。
他觉得被邱天宇打断就像嘴里瞬间被填充,实在无话可说。
周五的放学铃很早就敲响,格外动人的音乐中一个个学生奔赴社团活动或是着急回家。陆霖不紧不慢地收,同时一边偷偷看邱天宇的动作。而旁边的男孩自从去走廊外打了个电话之后,便开始安静地背单词,耐心地等自己。
陆霖放慢了手里塞书本的动作,用心端详邱天宇跷二郎腿的样子;他把书放在膝盖上,神色平静地默默背诵,好看的嘴唇有时略微牵动,似在咀嚼发音。
“收好了吗?”邱天宇啪一声合上书,转头问正在看自己的陆霖,笑笑说。
陆霖之前都在反复地放进又拿出没用的书,只为多看他几眼,只好敷衍:“嗯,快好了。”
“好了那就走吧。”邱天宇迈腿就离开座位。
他们步行在黄昏里,临近夜晚的风有些冷。走到巴士站台,陆霖塞在口袋里的手依然冰冷,脸上晕出不自然的红色。
“冷吗?”
“不冷。”
“你脸都红了,秋天容易感冒,别生病了。”邱天宇只对他专属的温柔声线传来,陆霖心底徜徉丝丝暖意。
说完,邱天宇便绕下自己的围巾缠到陆霖脖子上,陆霖贪婪地呼吸着邱天宇身上的味道,很是安详。
那是窝在被子里很久很久有的温暖气息,还带点儿侵略性的雄性荷尔蒙。
两人就这样站在微凉的秋风里,等待着一辆辆公交车到来;远处的霓虹灯接二连三地亮起,终于迎来周末可以放松的年轻男女渐渐出现在街头。
陆霖每次都是坐公交去买东西,一来可以省时间,二来自己不用拖着巨大的袋子往回走,这样很不方便。他唯一担心的东西就是邱天宇会不会对此嫌弃,但这时候他淡然自若的样子昭示他不介意跟自己坐公交。
他的负担终于卸下,开始专注地等车。
“哐啷!”两枚硬币投到箱子里,发出坚硬碰撞的响声。车上的人并不多,仍然有空位,只坐三站的陆霖自然和邱天宇选择站着,趴在车窗后的栏杆上看着这个灯影斑斓的街道。
邱天宇有点无聊,“你每个周末都这样吗?”
“嗯。”
“这样太麻烦了。”
“什么太麻烦?”
“你这样子利润太少。”
“…… 赚外快在高中不容易。”陆霖头有点大,别看邱天宇在他面前是一个可以称得上乖的人,在别人面前简直就是假笑满面的资本家。
虽然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真心而笑。
“你算算,每个才赚一毛不到,光是坐车的一块钱你都要卖好多才能回本,更别说你浪费的那些时间。”
平常陆霖没事干就会跟游街一样在学校里挨个问过去,要不要买点东西,“这我还真没算过,不过薄利多销不好吗?”
他的这句名言引来的是邱天宇无声的白眼。“你这样注定亏本。”
陆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不语。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
在这个年纪,陆霖除了去做家教基本不可能有更好的选择,可是在荒郊野岭的高中哪里提供初中和小学的学生给他辅导?难道要他去辅导那些大学生?
假设在校内可行,能来这所高中的基本不会让任何和自己同龄的人来当自己“老师”。显然,这也不可行。
想到这早已被埋葬的想法,他扯了扯嘴角,胸腔充满苦涩。
小时候,自己在家做好饭给妈妈送去的时候,路上总会经过一排高档的公寓群,以及一个转角处里面灯光永远昏暗的游戏厅。他那时候想象力并不丰富的大脑总能想象出别人家的孩子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玩玩具抑或是打电子游戏的场景,是那么的美好。
从小生活条件不好的他,童年是陈乏的黑白灰;作为一个渴望甜蜜糖果的儿童,他也会向往美好的世界。
但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他再也不想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五彩缤纷;他会果断地忍住糖果对口舌的吸引,掐灭游戏向大脑的诱惑。
☆、r 8
那是一天寒冷的中午,自己走在凉滑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天空中落下细如牛毛的雨丝,惹人厌烦。
左手晃荡着保温桶,右手撑着一把伞,年幼的陆霖自由自在地走在街上,不知想着什么。出现在视线里的那家街机店越来越近,只要方向一转即可到达。
今天的那家店似乎特别冷清,也许是因为天气原因大家都不想出来吧。与其让寒冷的空气刮红自己的脸,倒不如窝在被子里享受热茶。但是却有点不同,黑漆漆的门口蹲着一个人。
那个蹲在地上的男人,穿着一双满是水渍的棕黑色鞋子,从地板溅起的雨滴前仆后继地融入鞋面;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紧紧束缚瘦削修长的双腿,上半身笼罩在一件发黄的白衬衫里面,眼神像潮湿阴冷的雨滴一样快要发霉.
年幼的他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装作没有看见那个陌生男人,快速地走过去。当他经过阴郁眼神的扇形可视范围内三米,他抬头撇了眼陆霖,随即迅速跳起,接着用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死死抠住陆霖的肩膀。
陆霖被这个下巴上一圈青黑胡渣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看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很有可能是个疯子。但是他脸庞的轮廓却很熟悉,自己曾经在哪见过。
“叔,叔叔,你找我要做什么…… ”年幼的男孩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