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可当时我不知道,他说要赎罪我就问他想怎么做,他说一切听我的安排,于是我就、就……」
心中不由一声叹息,可手上拍抚弟弟的动作依旧平缓。抬头望向天空,任鹏飞忽然心有所慨,人是不是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不仅他如此,连他的弟弟也步了这样的后尘。若世上没有像鬼婆婆这样的大夫,没有完全继承她衣钵并且青出于蓝的青青,他们此生,恐怕只能活在悔恨当中。
「我让他去杀人,杀江湖中十大恶极武功高强的那些人;我让他去搜罗世上的奇珍异兽,那些只正传说中出现过的东西;我还让他在街上风吹雨淋好几天,承受世人的嘲笑……最后,我还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
「我用尽一切办法折磨他,我以为他一定会受不了离开……可他都坚持下来了,昏迷之前,他还说,无悔……哥,看他闭眼的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了……」
怀中的身体在发抖,任鹏飞能想像那一个场景,毕竟他也曾遭遇过,感受过,毁天灭地一般的绝望。
然而到后来,终究还能够挽回,不得不说是上苍的恩赐,可这种幸运,却不是时时能有,他明白,相信经历这种事之后,弟弟也一定能明白。
「程飞,若不是太在乎隋也,你不会对他产生这么强烈的情感。既然已经如此,既然你已经知晓错误,往后待他,你不能再这般了。记住,别再做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程飞不再说话,伸手用力地抱住兄长的身体,发出压抑却难掩痛苦的悲鸣,混在些微而清凉的风里,让人心底不由沉重。
隋也伤得很重,新伤旧伤,还中了一身的毒,救是救回来了,却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期间,程飞不假人手,自己亲自照料。
原来以为他俩经历一连串波折之后,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没过多久,程飞便哭丧着脸来向大哥求救。
「你是说,隋也待你很是冷淡?」
程飞忙不迭点头,「对对,就和从前一样,我让他做什么都会照办,可我只要一亲近他,他、他……虽不会拒绝……可那一张脸……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不愿意!」
任鹏飞哑然,思忖片刻,觉得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之前听程飞一番言语,还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可按实际情况这么一看,隋也这呆头鹅该不会真真是心无旁骛的在赎罪吧?
若真是如此,那误会可就大了,他们家这傻弟弟恐怕是表错了情……
可眼下弟弟已经是付出真心,假如事情真是如此……唉……真让人头疼。
思来想去,任鹏飞还是决定先去问问隋也的意思,他让程飞先不要轻举妄动,暂时在屋里待着,看这弟弟正襟危坐乖乖听话,方才起身走到隋也养伤的屋里。
仍虚弱躺在床上养伤的隋也一见任鹏飞,便不顾重伤在身执意起身行礼,任鹏飞自当拦下,「你好好在床上待着,我早已不是渡厄城城主,不必再行这些虚礼。」
一脸苍白的隋也虽被他轻易地按回床上,脸上的坚毅却丝毫不减,「不,在隋也心底,您永远都是主子。」
然而他这副模样却让任鹏飞暗暗叹息,这种认死理的性子定然让他吃尽苦头。
任鹏飞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于心中琢磨一番后,便问道:「你一直跟在程飞左右,单是为了赎罪?」
隋也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周身的气息似乎凝了一凝,只见他无言片刻,才沉声道:「隋也有罪,若不是隋也,渡厄城不会——」
任鹏飞抬手,制止他再说这种自虐一般的话语,随后语重心长道:「若是没有我的放任,渡厄城还不至于全盘落入人手,你不必自揽所有罪名。我要问的——」伸手直指他的胸口,「是你的心。隋也,我要你想清楚再回答,你待程飞,到底如何?」
屋中的气氛越发沉闷,然而在两个人的无声当中,任鹏飞冷静自若,隋也却一脸的挣扎与痛苦,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良久,方听到那道沙哑的声音苦涩地响起,「城主,隋也不配,隋也很脏……」
心灵上,还有ròu_tǐ上的肮脏。
「隋也只是想守在少爷身边,只是如此……」
「脏从何来?」
「隋也……曾经为了完成皇上指派的任务……做过很多,不堪入目的事……」
为完成任务,杀人、欺骗、出卖ròu_tǐ哪一样他没干过,他的双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他的身体流着充满恶臭的脓血,他是一个生活在黑暗和阴影之中的恶鬼,他这样的一个人,不配有爱,更不配被人所爱。
「城主,隋也只能赎罪,只能赎罪……」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的心,好过一些。
一种人能痛苦到什么地步,任鹏飞不知道,可看着沉浸于阴影当中的这个面无血色的男人,他哑然无语,似乎一切的悲欢离合在他面前,都如此的苍白无力。
不是不爱,而是不该有爱。
当任鹏飞把隋也的话告诉程飞后,他也愣了,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言久久不语。
「好好想清楚,随心而行,别让自己后悔。」
只能留下这句话的任鹏飞转身走了出去。
江颖偶尔会作噩梦,梦见一个面容俊毅的男人在他身上辗转呻吟,满布汗珠的脸诱人至极,令他情不自禁地一再冲刺占据,恨不能吞食入腹,生死不离。可等情欲平息之后沉沉睡去再醒来,下意识伸手去抓身边却空无一人,他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