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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天他得知秦绯要结婚的消息,而结婚对象是一个他从来都没听说过的陌生男人,那种被人欺骗和背弃的愤怒感一下就席卷了他。他跑出了秦家,开着车在城市里四处游荡,连什么时候撞上的一辆卡车都不知道。卡车逃逸了,他没系安全带,额头重重磕在挡风玻璃上,痛得几乎晕厥。那时候他甚至想,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直到叶笛生出现。
他记得他那天穿着深色的夹克外套,同样色系的牛仔长裤,他的头发很黑,显得皮肤尤其白皙。他弯腰敲他的车窗,焦急地确认他的安危。血色的视野里,他看着他浅粉色的唇一张一合,下巴到脖颈处的线条分外骨感漂亮。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一见钟情。医护人员抬着他的担架经过男生身旁,他余光瞥见他外套里露出的校园卡,顺手就偷走了。那时他心里就在想,一定要留下些东西,让他可以找到他。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他并没有第一眼见到他就心跳失序,瞬间坠入爱河。而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某种陌生的怅然若失的感觉才开始发酵。他住院的那半个多月,经常会盯着那张校园卡上的照片,一遍遍地回想两人初见的那一幕。
他感觉希望的火焰似乎重新在他麻木已久的心中燃烧了起来,他积极配合治疗,参加复健。他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期待出院的那一刻,期待……再一次见到他。
作者有话说:补充说明一下:小受得的病是双相障碍,属于躁狂和抑郁混合发作。曾经治好过,但是会反复。
ps:这篇文让我探索了很多新的领域,关于家庭,关于爱情,关于正常与病态,我觉得或许有一些可以直击人心的东西。虽然收藏和点击让我很挫败,
第15章 第六天
然而,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敢正大光明去地认识叶笛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追求他喜欢的人。他只会偷偷摸摸地跟踪他、偷拍他,他在心中反复勾勒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组织了无数遍搭讪的腹稿,可没有一次付诸行动。
因为越是“了解”叶笛生,他越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跟他的差距如同云泥之别。那时他的自卑和自我厌恶几乎到达了极致,他整晚整晚的失眠,情绪也几度濒临崩溃。他意识到自己的病很有可能又要复发了,可他拒绝了秦绯的帮助,他宁愿重新堕入当年的黑暗深渊。
只是这一次,他把叶笛生也拉了进来。他明知道叶笛生讨厌被束缚,被强迫,但他依然控制不住内心的破坏欲,将他拉进了泥潭。
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的,一个心理再健康的人,跟他这个疯子待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疯子。
不知为什么,秦绪忽然想起了曾经在t大的那个下午,在种满法国梧桐的林荫道上,穿着浅蓝色衬衣的高瘦男生微微笑着,手捧课本,和他擦肩而过。那一瞬间,空气中满是醉人的青草的芬芳。
明知道那个微笑不是对着他,但他依然在原地恍神了很久。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到后面去t大偷偷找你……你肯定不知道……我还跟你一起上过课,哈哈……”秦绪醉得狠了,前言不搭后语,手里的啤酒罐也被他捏得变形。叶笛生沉默地听着,眉毛偶尔会皱一下,但大部分时候就像一座雕塑一样面无表情。
“你心里肯定又在说……我是个变态吧……额……虽然你没谈女朋友……可估计也不喜欢男人……我知道自己……完全就是痴心妄想!”他说完“妄想”那两个字,上半身一歪,脑袋直直磕在叶笛生肩头。
叶笛生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他犹豫着轻轻开口,“……秦绪?”
回应他的是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
叶笛生等了一会儿,确认秦绪确实醉死过去,才小心地拿掉他手中的啤酒罐,又谨慎地把他的脑袋推开,扶着他平躺在床上。
秦绪的后脑勺挨到柔软的枕头,舒服地蹭了蹭。他靠着墙,不自觉就蜷起了身子。叶笛生正在踌躇要不要给他盖被子的时候,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秦绪放在客厅里的手机。
叶笛生的心跳猛地加快,他紧张的观察着秦绪的神情,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皱着眉,却只是翻了个身,没有理会兀自响个不停的手机。
铃声停止了。
叶笛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给秦绪盖上被子,刚走出房间门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叶笛生连忙关上身后的房门。他大步走向沙发,每靠近一步那个震动不停的手机,他的心脏就跳得越发厉害。
黑色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舅舅。叶笛生深深吸了口气,拿起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用手指滑到绿色的接听键。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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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绪醒来的时候,太阳穴仍有些隐隐作疼。
他睡在叶笛生的床上,窗帘紧紧拉着,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秦绪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他揉着因为宿醉而昏昏沉沉的脑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昨天晚上,他应该跑到叶笛生这里撒酒疯了,还说了一通煽情而肉麻的话,真是可笑又可悲……
秦绪环顾四周,叶笛生并不在,洗手间也没有听到水声。秦绪有些疑惑,他走下床,拉开房门,顿时松了一口气。叶笛生正坐在沙发上看画册。他还以为……
秦绪去洗手间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