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云心中揣测了一会,不由问道:“不知江兄想要去兵营做什么?”
江宁回道:“找一个人。”
“什么人?”
江宁顿了顿,还是言简意赅地答道:“我兄长,去年到了沙河关的兵营,如今联系全无,我心中有些担心。”
“原来如此,”顾鸿云略一思索,道:“按理来说,兵营中的士兵每一年可以寄出两封家书的,你难道一封都没有收到?”
他见江宁点头,又想了想,继续问道:“你那兄长……识字吗?”
江宁忽然想起来,韩致远对文盲这两个字,一直以来都有着一种迷之执念,如今被人误会他不会写字,不知会是如何表情,他在脑子试着想了一下韩致远的反应,蓦地笑出声来,道:“他识字,识的字可多了。”就算毛笔字写得跟狗刨似的,也还会画小h图呢。
顾鸿云见他笑了,不由有些一头雾水,难道自己刚刚问的话有什么可奇怪的吗?他细细思索了片刻,不得答案,便索性抛在一边,提醒江宁道:“兵营寄出去的信,会延后三个月才开始送,从这里到达越州,约莫又是小半年时间,你兄长的信,此时或许已经在路上了也未可知。”
江宁听了这话,想了想,确实也有可能,但还是道:“只是有信,我还是不能放心。”一封信而已,还远远不够,他要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
顾鸿云见他这般固执,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看了看天色,岔开话题道:“或许要下雨了,我们回客栈吧。”
江宁点点头,天色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阴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一般,令人心头压抑,看起来要有一场大暴雨。
两人一同回了客栈,前脚才刚踏入门,身后便哗啦一声,大雨瓢泼似的倾倒下来,街上行人躲避不及,被浇了个正着,登时成了落汤鸡。
狂风呼呼地刮着,将客栈的窗户猛地都吹了开来,江宁与顾鸿云两人正坐在窗边,登时雨水夹着大风涌入,将两人浇了一身雨水,客栈老板连忙遣了伙计把窗扇都关上。
窗扇刚刚关上,外面便有一队铁骑士兵骑马行过,马蹄落在路面上,溅起许多泥水来,路上的行人手脚不够快的,登时被扑了一身泥水,从落汤鸡变成了叫花鸡。
江宁应声看去,只能看到士兵小跑着远去的背影,眨眼便消失在街角了,顾鸿云探头看了看,解释道:“那是沙河城的守城将领和士兵,你兄长若是在沙河关营地,只怕不在其中。”
江宁点点头,笑道:“顾兄似乎对这里的情形十分清楚?”
顾鸿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巴掌大的沙河城,只要多来几次便知道了。”
那一队铁骑士兵出了城门,往沙河关兵营的方向而去,因为雨势太大,随在后方的兵卒便有些跟不上了,零零散散地开始掉队,队伍像是一根被拉长了的橡皮筋一般。
领头的将领见状,回过头来,大吼一声:“都没吃饭是不是?要不要本将给你们加一把子力气?”
那将领正是史高岑,他冲士兵们狠狠甩了甩手中的马鞭,力道十足,在空中噼啪响亮一声,打得雨花四溅,指着众士兵厉声骂道:“老子还是个兵卒子的时候,就算是用爬的,也比你们爬的快!再慢吞吞的,先吃老子一顿鞭子再说!赶紧着!”
士兵们听见了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咬着牙拼了命地追了上去。
第67章
这一场暴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三日,天气才渐渐放晴,原本萧条的市集又开始热闹起来,江宁站在客栈楼上看了看,便出了门,他才刚一出房间,顾鸿云的猫便闻声过来了,轻巧一跃,熟门熟路地窜上了他的肩膀,趴下打盹儿,仿佛在江宁的肩上睡觉会更舒适一般。
江宁也不打扰它,径自下了楼,十几个商队随从正在大堂里喝茶,见了他下来,便纷纷向他打招呼,江宁道:“这几日诸位休息得怎么样了?”
众人都道还好,多谢江掌柜,有人打趣道,就是这几日下了雨,人无聊得很,呆在客栈里面都要发霉了。
江宁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今日雨停了,我们做点不无聊的事情,活动活动筋骨吧。”
他使人将酒搬到市集入口处,那里左边是告示牌,右边是城墙,在城墙下支了一个木架子,把酒都放了上去,挂了一个酒旗,又在前边放了个小木牌,上面写明,买酒的兵士,不必费银钱。
江宁的举动在市集内颇为显眼,加之又是在市集门口,所以引来许多围观者。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江宁便让人抬出一个大酒瓮来,揭开封泥之后,浓浓的酒香气便散了出来,围观众人不由都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那酒香气十分特别,香气浓烈,勾得人的酒虫都要爬出来了。
有好酒之人立刻出声问道:“这酒作价几何?”
江宁微笑答道:“二十文钱一斗。”
又有人问道:“这木牌上所写的真是属实?兵士买酒,不需要酒钱?”
江宁道:“但凡证明自己是兵士的人,都赠送一坛酒,不必银钱。”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那一堆拳头大小的酒坛子,有人不由嘀咕道:“这坛子也忒小了一点。”
闻言,江宁便笑了,冲那嘀咕的人一拱手,温和道:“客官说笑了,我只是一介小小商人,本钱不多,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况且这也只是小本经营罢了,但是感念边关兵士们为守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