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观到底何意?”
“善人是否在几月之前大病一场,药石无功?”
方老爷点了点头,这是整个方府甚至是整个临辉城都知道的事情,当时他已经病入膏肓,整个瑶国上下有名的大夫流了水似的往府里送,可是都是束手无策。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后来,你的病却莫名其妙的好了,只是留了些小毛病,善人可知为何?”
听他这么一说,方老爷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只是那猜想太过于惊讶让人匪夷所思,他下意识的不敢去深思。
柳宴殊直白的将他内心所想说了出来,“因为有人在暗中救了你,而救你的办法,就是每隔半月在府内杀害一人,用他的阳气来为你续命。但是他又唯恐被人发现,只好偷偷的加在你的饮食和汤药之中。可此法也只是能暂时续命,并不能长久,可妖不同,他们本就是秉持着天地灵气而生。”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众人就算是再傻也听懂了柳宴殊话中所言。
方老爷压抑住内心的波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一生高高在上养尊处优双手十分白净,可他如今瞧着,总感觉自己的双手甚至全身缓缓流动的血液都污浊不堪到了极点。
“是那个女鬼逼我的,不,不是我干的。”魏姨娘朝着方老爷大声喊道,她指着女鬼恶狠狠的说,“是她逼我的,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杀人的,不,人不是我杀的,都是她干的。乐郎,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柳宴殊:“她是否情愿,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
冲虚真人道:“她助纣为虐隐瞒实情,即使不是同谋也是帮凶。”
“我又不是什么修仙问道之人,只是个凡人!我受她逼迫我能如何?”
柳宴殊说的不错,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魏姨娘是不是心甘情愿和女鬼一起害了人命,信与不信,只是在方老爷的一念之间。
方老爷静静的看着面前声嘶力竭的女人,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会觉得这个女人会如此的陌生。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两个人。
那个女鬼才是他的芸娘,是藏在他人皮囊之下的真正心上人。
只是苍天是如何可笑,他一心一意喜爱的女人,原来是一只杀人如麻的鬼魅。府内频繁死人,他方家百年门楣被玷污践踏,他心中气愤非常,誓死要抓住害人的恶鬼,可是到头来,这些人的命,都是为他丧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只是为了成全他在这世上继续苟延残喘。
他该恨的,到底是谁?
方老爷已经无心再看魏姨娘,他一步一步的走向被捆住的女鬼,她已经安静了许多,自己静静的缩在一旁,仿佛身旁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了。
方老爷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芸娘。”
女鬼没有答应他,神情没有一丝波澜,跟没有听到似的。方老爷看着她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颊,突然就想到了几天前的晚上,她枕在他的胸口处,面色红润。
一颗泪水从方老爷的眼眶处滑落,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女鬼的面颊,冲虚真人上前一步正要制止,只见柳宴殊伸出手拦住了他,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女鬼的皮肤是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方老爷捧着她的脸,再一次问道,“我们果真不认识?”
他总觉得面前的女子格外的面熟,可他一遍遍的回想,一遍遍的想要在记忆深处找寻她的痕迹。可是,一片空白。
他不认得她。
女鬼摇了摇头。
“你既然不认识我,为何又要救我?”
女鬼有些茫然,她低着头,心中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自从得到了那块令牌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慢慢的模糊,它就像是一个会吞噬的怪物,慢慢将她的记忆啃食殆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一定要来临辉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方府来见这个人,又为什么在看到方老爷病入膏肓的时候,内心会有那么强烈的执念。
她强烈的想要他活下去。
她记不清她生前所有的事情,就算脑海里偶尔有那么一丝半点的残影略过,也快的让人抓不住。她与魏姨娘合作,附于她身借着她的身份接近他,每隔半月杀一人为他续命。可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心中还有着这点执念不愿意放弃。
“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这些东西还重要吗?”
对啊,还重要么?
方老爷突然想起他和‘芸娘’的初遇,那时尚是盛夏,她坐在凉亭之中把扇乘凉,和身旁的丫鬟闲谈说笑,他大病初愈行于路旁,问身旁的小厮,“那是何人?”
小厮回答道,“那是姨娘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