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璋倒是有些明白了,这个卫陵实在让她很无语。
“我没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倒是你,还是早些成家生子,好让你母亲放心。”
卫陵垂下头,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去看绿璋的时候涨红了脸。
绿璋却已经放下了帘子,端起茶杯默不作声。
安妈妈却气不过,“这小子心术不正,可不看看自己是谁,就想要打大小姐的主意。”
“妈妈别生气,他也没什么恶意。大概这津州跟他一样心思的不在少数,以为我已经残花败柳,他们要我已经不再是高攀,反而是了不得的大施舍。”
“我呸!先不说他们是什么身份,就这份心也是可恶。”
“算了妈妈,人之常情,我不在意。”
安妈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其实想要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跟二爷一刀两断。
这个时候提二爷估计是往小姐心上扎刀子,到了嘴边的话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绿璋把人带回到自己陶然阁,她也不放心江云秀母女住在别处,这府里估计没有哪里是林若兰的的手够不到的,唯独这陶然阁还安全些。
“嫂子,让你和芙儿住偏房,实在是委屈你们了。”
江云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又雅致的屋子,不免觉得手脚没处放,她羞赧的说:“绿璋,我这粗鄙妇人能住在厢房就已经很好了。”
“嫂子,你不要妄自菲薄。以后你就是顾家的女主人,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
“你就安心住着,我让安妈妈教教你规矩。放心好了,你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女主人。”
江云秀也不是个不识抬举的,绿璋这样对她,虽然心里有怯,却也勇敢面对,“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用心学。”
安顿下江云秀母女俩个,绿璋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安妈妈喊碧波,“赶紧把小姐扶到房间里去。”
等绿璋躺在了床上,安妈妈让人去请郎中。
安妈妈还担心江云秀,“小姐,您这先斩后奏把人请回来,大少那边是不是要去知会一声?”
“你以为卫陵为什么跟着来?哥哥把人放在他那里,现在我接走了,他自然要去说的。哎呀。”
绿璋肚子又疼得厉害,她抱着个汤婆子有气无力的说:“妈妈,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呸呸,年纪轻轻的哪来的毛病?不过是月子里没养好,您这一路风餐露宿……小姐呀,算妈妈求你,以后就好好养着吧。”
“残破身躯留着又有何用,妈妈呀,我这里苦。”
绿璋指着自己的心,眼泪潸然而下。
从安平一路往回赶,她虽然懒怠些却从来没哭,也没让人看出伤心。这一回到津州连口气都没喘就跟林若兰闹,又马不停蹄的为顾云彰谋划,她把自己转成了陀螺,可一旦停下来,那份痛再也藏不住。
安妈妈心疼的要命,她紧紧抱住了绿璋,“我的好姑娘,你就当从身上剜了一块肉去,虽然会痛会留疤,可总要好的一天。人这一辈子这么长,凡事要往前看。”
“剜了一块肉,是,可却是心里的肉,我的心只有一颗呀。”
无声的眼泪落在了枕头上,被无声的吸走,可安妈妈宁愿她放声大哭一场。
以前的顾大小姐从来不吃亏不闷哭,有什么就要闹出来哭一场,过后什么就好好的。现在她长大了,会闷头哭泣了,可那份痛再也发散不出来,留在心里成了痼疾。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睡着了,郎中却也来了。
安妈妈把纱帐放了,只把她的手给轻轻拿出来,让郎中给诊脉。
这位郎中祖上曾经是宫里的御医,专门给娘娘贵人们治病,治疗妇科是一把好手。
他沉吟许久,才对安妈妈说:“老太太借一步说话。”
“我是这里的婆子,你叫我安妈妈就行了,大夫,这里请。”
他们到了偏厅里,那郎中说:“府上的贵人是产后不调落下的下红之症,这毛病可大可小呀。”
安妈妈立刻紧张起来,“您什么意思?”
“要是好生调养别行房别怀身子,不出一年也就好了。要是调理不好,不但会影响子嗣,恐怕还会血崩呀。”
安妈妈一听血崩俩个字吓得腿肚子都发颤,“大夫,您就给开个好方子,我们家主子一定重重答谢您。”
“这个倒不用,能给贵人看病是我的服气。”
那大夫给开了药方子,碧波亲自跟着去抓药。
安妈妈独自掉了一会儿眼泪,然后走到了绿璋房里。
绿璋睡的很安静,那蝶翅般的睫毛覆在白的透明的小脸儿上,又美丽又脆弱。
她记起十几年前的旧事,那个时候绿璋刚出生不久,她被选上了当她的奶妈,天天把玉似的小人儿抱在怀里,怎么看都看不够。
绿璋的娘亲陶氏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月子里躺着不能动,就常让陶妈妈抱着孩子守在她床前。
有一日绿璋也是这样睡着了,没满月的孩子睫毛就长的很。安妈妈说:“夫人,您看小姐这睫毛又密又长,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