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说什么,男子抬脚就踏上楼。寻着掌柜的房间,一把将门推开,跨步进去。似乎已经料到男子会来,掌柜本坐在书案前算着账的身子嚯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到男子跟前,弯下身子见着礼,
“大公子。”
“嗯。”只是颔了颔首,入房来的男子摘下头上顶着的斗笠,还有身上披着的黑色大氅,递给走过来的掌柜。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立即开口就问,
“如今京城是什么样的情形?”
接过男子递过来的斗笠还有大氅,挂在内室的屏风上后,掌柜转出到男子跟前,答,
“回大公子,小姐已经遇难。三公子被关押在天牢,明日问斩。”
“呵,咱们这皇上还真是好狠的心。”认真的听着掌柜回报着京城现今的情况,男子英挺的剑眉拧出一道戾气,显而易见的恨意从他漆黑的深眸底迸出,
“那玉阳王府跟郑家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回大公子,玉阳王妃日前也遭了难,如今京城流言纷纷,皆说是郑家的人下的毒手。为的就是郑家的女儿能当上侧妃,不过,玉阳王府不见的什么动静,据说玉阳王正为王妃的死伤心欲绝当中。”详细的回想着最近来玉阳王府跟郑家的情形,掌柜把握好措辞,如实的给男子作着答。
“是么,既然柳家已经不能安生,那就索性再乱一些。咱再给他们加一把火。”听着掌柜的回禀,男子狠戾的眉眼稍稍舒展些。在最近拧起一丝狡诈,眸底浮起冷意。
“是。”弯着身子低下头,掌柜遵命的答。而后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头望着坐在自己跟前的男子,又问,
“那明日,三公子那边,我们是……”
“劫。”紧紧的咬着唇,男子做出斩钉截铁的模样,回应着掌柜。
“是。”又是一声恭敬的回应。落声后掌柜的眸中渐渐露出艰难的颜色,拧了拧眉,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大公子,命人监斩的人是许皖年。”
“新晋的驸马爷许皖年?”用疑问的口气重复着掌柜的话,男子神色凝重几分。
“不仅如此,郑家的郑皓然还会带着铁骑营在刑场布防。刑场是设在城东的场子,四面高墙,若想全身而退谈何容易。”早在之前,掌柜的就已经所以的讯息做过严密的勘察。知道此次若想劫狱,几乎是不可能。
“看来,皇上是真想置柳家于死地了。”放在木案的手,紧紧握成拳。男子狠狠的吟出一句,而后,手慢慢的松开,眼中露出无奈的叹色,
“明日随机应变吧。”不过一声叹息,却是对明日即将而来的场面做下最坏的打算。
几乎一夜不曾合眼,天亮之后,男子重新披上大氅,戴上斗笠跟掌柜等人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奔赴刑场。
行刑的时间是在午时三刻,这会儿囚车还没来。刑场上倒是先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也不惧畏天寒地冻,众人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即将实行的斩首,
“哟,你知道么,听说即将被斩的这位是江南柳家的三公子。”
“听说了听说了,还听说他是劫了贡银,皇上也算仁慈了,没有追究柳家。”
“可不是么,不过我还听说,是柳妃已死换来柳家的平安呢。”
“哎,也真是的,柳家也是大家族了,怎么还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谁知道呢……”
……
不明真相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胡乱的讨论着自己臆想出来的猜测。听入男子的耳中,心中越发的恨。如果早知道会落的今日光景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三弟进京的。现今烟儿惨死,三弟也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男子无力的阖上眼眸。
等了许久,轱辘辘的响声由远而近,伴随着整齐的操步声。男子转头望过去,便看见关押着柳御的囚车正往这边走来。囚车周围全是披着银盔铁甲的御林军,手中拎着的钢刀,在冬日的天光里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到达刑场后,柳御被两个御林军押着下了囚车,拉到刑台上,逼着他跪了下去。
掌柜说的没有错,监斩的人确实许皖年。穿着绛紫色的官府,一脸正气浩然的端坐在监斩台上。
看了一眼监斩台,男子转头看望了下四周,果然看见四面高耸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站着弓箭手的身影。不由自主的,男子咬着牙,紧紧的捏起拳头,手心中全是密密的汗。
虽说如今是冬日,但今日的天气还算好,没有再下着,还有着模糊的冬阳。并不猛烈的阳光落到人身上,一点都感觉不到暖和。又是等了好一阵,在正中的日阳往边上斜了少许,便见的许皖年拎起案上的监斩牌,缓慢的启开唇,
“午时三刻已到,准备行刑。”余音刚落,站在留着柳御身边的刽子手立刻将柳御推倒到卡槽中。
柳御没有反抗,头被强制行动压往一旁,正好他的目光望过来的是男子的方向。男子亦是望了过去,只见的柳御的唇动了动。男子心中默念了一下,清楚的辨别说他要说的正是,
“哥,快走。”当下,心里酸楚的就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