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芊凝视着她,嘴唇轻轻抿了抿:“那好吧,当我没说,我走了。”
“路上小心。”
“拜拜。”
柳千树目送着她走出几公分的距离,在远离亮光的地方消失不见。
她听见道路上车水马龙的喧嚣声,闻见从对面餐馆飘出来的饭香味,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回到店里。
生活生活,她好像又一次,把“生活”说得如此地无奈卑微。
* *
剩下的两个钟头里,柳千树无精打采的。
清姐以为她累了,倒了杯热水给她,说:“早点回去休息吧,一天有一天的生意要做,下午把晚上的生意都做完了,晚上也轻松些。”
“嗯。”
看她还杵着发呆,清姐又问:“生病了?”
“啊……没有。”
“那是怎么了?没精神还是怎么搞的?”
柳千树揉揉额头,倏地笑起来:“没想到吧,我偶尔还会伤春悲秋。”
“怎么回事哦?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的梦想,有些失落罢了。
“什么梦想?“清姐追问。
柳千树舔了舔唇,沉思片刻:“我以前老想……想去有书的地方工作,比如当编辑,当作家,在图书馆工作……等等。”
“现在也可以啊。”清姐不假思索,撑着下巴,表情有些神往,“去图书馆,去书店,好多地方都有书,只要你想,梦想都可以实现。”
“你这么觉得吗?”
“是啊,这么说吧,假如你想当作家,就算你捧着电脑到店里来写作也算在实现梦想了吧?”
“但这样一来,就耽误生意了。”
“生意哪能天天那么好?”清姐笑着摆摆手,“也就这几天顾客比较多,平时不逢年过节的,也冷冷清清,多得是时间让你写作。”
柳千树倚着柜台想了会儿,说道:“现在好了,好像有时间实现梦想,但没有激情了。”
“噗----”
“哎,我说真的。”她哭笑不得,杵着下巴叹了口气,“你看吧,就算我不辍学,梦想兴许也会被扼杀在襁褓里。”
“没经历的事哪里说得准。”清姐语重心长,“你就回去想想你现在过得开心吗----开心就保持现状,不开心就转变方式。我就是这样。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梦想,书也念不好,很早就出来打工了。你好歹上过大学,眼界总归比我们宽。不过生活就是这样过来的,梦想和生活的关系谁说得准呢?还不都是边经历边领悟的嘛?你说是不是?”
“嗯。”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一天了,我这腰酸背痛的!”清姐说罢,抻了抻腰。
柳千树笑起来,不敢用劲,只是温柔地帮她捶了两下肩膀,被她嗔道“没吃饭”后,便拎着包出门了。
* *
到家后和宴景然打了个招呼,柳千树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将皮肤烫得通红,浴室里弥漫着浓厚的蒸汽。柳千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面心不在焉地冲洗沐浴露,一面想着清姐说的话。
----开心吗?
她好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心情一如既往地平稳,就像这几日的天气一样,不耀眼也不阴沉,足够的亮光能让人看清脚下的道路,却看不见更加遥远的未来。
柳千树转念一想,忽而想到,是不是正如高芊所说的,自己要一直待在“少女屋”?
且不说“少女屋”会在那繁华的八二三街兴旺多久,只需想想,“少女屋”还在的这些时日,她是不是要一直待在那里?
“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她往肩头擦了点沐浴乳,不由得轻声开了口,“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出路……”
虽然一直待下去,除了每个月15号拿到工资时会高兴一阵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叫她觉得有趣了。
有这样的想法,柳千树忽然感到很对不起清姐。更让她愧疚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辞职。这个想法就像荡秋千一样,时而被她推得远远的,时而又借着惯性荡了回来。
她茫然地叹了口气,用热水冲洗身体的时候,脑子好像也被水淋了,就像罗锦经常说的,“脑子进水就思考不动了”,她现在确实有些思想贫瘠。
洗完澡后,柳千树钻到被窝里,对着手机发了一阵呆,终于决定在她和罗锦还有池可逸创建的qq群里问道:“你们说,我辞不辞职?”
☆、r 09
手机屏幕亮起,柳千树停下擦身体乳的手,凑过去一看。
-罗锦今天睡觉了吗:想辞就辞,不辞职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小可今天吃饭了吗:别听她胡扯,你得考虑好辞职的后果。
柳千树赶忙去洗了手,回到被窝里回消息。
-阿树今天戒酒了吗:你们说得都对,我就是想辞不敢辞。
罗锦和池可逸的态度表明了两人不同的处事方式。
罗锦会为了某件事情奋不顾身不计后果,池可逸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