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杭摆了摆头,大言不惭:“我不会。”
“吼吼吼吼!”
“你干嘛?”
“笑你,脸皮可真厚。”
“你也不差。”他随口一说,又认真问道,“你叫我干嘛?”
“我叫你干嘛?”柳千树愣了一瞬。
“我走了。”
“喔我想起来了,”她着急地说,换上关切的语气,“宋沁冉还好吗?”
“还好,早上出院了。”
“我是说……她心里的坎儿过去了吗?”
“没那么容易。”顾屿杭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忍了忍还是放回去,见柳千树有些发愁,问道,“怎么了?”
“没事。”
顾屿杭看了眼表,顺便亮给她看:“快两点了。”
“你回去吧,我不会打122的。”
“……你不敢。”
“你不要自寻死路。”
他又把烟拿出来,夹在指间:“你明天睡到几点?”
“自然醒。明早上不开店,现在白天都不开店,你白天不要来。”
“好。”
柳千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下颌骨都快散架了。
顾屿杭揉了下眼睛,往外走:“去睡觉吧。”
“好,路上小心,go y。”
他开门出去,柳千树在屋里将门阖上,酒吧内璀璨的灯光便阖于那一道愈来愈窄的门缝。
顾屿杭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擦亮打火机将烟点燃。
* *
柳毅关于柳千树开酒吧没什么异议,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第二天中午,柳千树还在被窝里享受久违的懒觉时,一个电话打进来把她从舒服的睡梦中吵醒。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
再看一眼时间----12:37。
她从床上爬起来,对着空气“喂喂喂”几声,好调整声音不显得太过迷糊。
调整好了,她接起来,带着笑音问候道:“爸爸,下班了诶?”
“嗯,吃饭了吗?”
“吃了。”
电话那头,柳毅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放在盛开水的杯子上取暖,开门见山地说:“你说你现在要开酒吧,爸爸就担心你晚上常熬夜,这样不行。”
“没事,反正我经常熬夜。”
“那不能成为习惯啊。”
柳千树抚摸着被子,安静地听。
柳毅又说:“好好休息,不管怎样,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我知道的,你也要好好休息,该休息休息该工作工作,别把自己累坏了。”
“诶,好!”
“谨川呢?”柳千树问。
“中午在学校吃饭,没回家。”
“嗯。爸爸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道理我都懂,我会少熬夜的。”
“好,那你去午休去吧,爸爸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不耽误的爸爸,”柳千树急忙说,“那你也去午休吧,免得下午太疲劳。”
“好,那……挂了。”
“拜拜。”
挂断电话后,柳千树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想着五分钟后起床吃饭,结果五分钟到了,她又以思考为由,再躺一会儿。
至于具体在思考什么,她说不上来。
想的事情包罗万象:几年前发生的,几个月前发生的,昨晚发生的,甚至将来可能发生的……
凡此种种,只要能让她在床上再多赖会儿床,就是她天马行空的好伴侣。
赖床是美梦的延续。
柳千树一直坚信这句话不错。
一直躺到内心愧疚,意识到再不起床这一天就废了之后,她终于不舍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到浴室洗漱。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暖烘烘的,照着窗台上那几株有些憔悴的仙人掌。
柳千树看了眼台历,在农历廿一这一个框格里写上“搬到小阁楼”五个字,字迹娟秀,像五个秀气的小姑娘一样整齐排列。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她想着什么时候回家帮宴景然整理整理家务。
离开不到一天她就有些担心她,也不知道她把家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她正思考着,忽然听到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于是披了件衣服下楼。
冰箱里有很多食材,鲜鸡蛋、腊肉、丸子、灌肠……
柳千树看了一圈后关上冰箱门,提了一桶泡面去煮。
等水烧开的当儿,她拨通了宴景然的号码。
电话接起来了,对面却沉默了很久,久到柳千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着急地问:“妈,怎么了?”
“没什么,”宴景然虚弱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深沉的叹息,“打给我干什么?”
“没事不能打吗?”
“得了吧,你是我生的,你什么德性我知道。你要是说你想我,不如直接给我钱。”
“你吃了吗?”柳千树问。
“别问这些有的没的。”对面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