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我不想再听了。”
苏清儿心里冷笑,转身却不再开口。
不远处厨房那边的院落里突然传来一阵鸡鸣,苏清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天亮了,早些回房吧兄长。”
在她视线的盲区,苏长卿的身子微微一阵,她还是下了逐客令了。如此绝情,如此果断,这还是他当初那个苦苦纠缠,不依不挠的妹妹吗。怎么自她容貌变了以后,性情差么这么多。不过比起曾经那个悠游寡断的丑八怪,他怎么也更喜欢这个多一些,要怪只怪他当时做的太绝情了。
他不敢相信,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苏清儿并未看他,只是向木门走进了一步,玉手扶上门把手,淡淡道,“再过一会,长公主该等急了。”
说着,她便推开门扉,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苏长卿踉踉跄跄地出了屋子,没走多久,前院便再度传来一阵“嘭啪”乱响。
苏清儿叹息一声,想着便是长公主又在泻火了,看来她的兄长只能自求多福了。可她转念一想,府上人多口杂,倘若有人望见苏长卿早上是从她院落里出来的,免不了又要落下话柄。倘若长公主因此把矛头指向她,她也只能一个头两个大。
这般想着,她越发地想开学了,回到课堂就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估摸着咏春院里的瓷器已经被砸的差不多了,她也终于迎来了开学。
她决定以练剑为由提前一日从府上出发,故意错过乘坐苏府的马车。至于她这样做的原因,一是为了和兄长保持距离,避免两个人单独相处,二是为了躲避长公主,皇室的人向来麻烦的很,她可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到寝室的时候,凌霄已经提前一步先到了,此时正在撅着屁股打扫卫生。
他回头一看是苏清儿,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大手就要向她袭来,苏清儿退两步,“你干嘛了手这么黑。”
他嘴角扯出一个微笑,露出洁白的虎牙,“你床底下是不是从来不扫啊,全是灰,脏死了。”
苏清儿心里一暖道,“你帮我把床铺底下都打扫了啊。”
凌霄挑眉,嘴角挂着微笑,“那你看呢?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那么干净一个人,床底下居然那么脏。”
“谁脏呀?去去去。我睡觉又不睡床底。”苏清儿做出一个打人的手势。
凌霄眨巴眨巴眼睛,立刻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要知道,他作为将军的儿子可是从在不做家务的。
苏清儿鄙夷道,“看你手那么脏,还说我。”
凌霄杵着扫帚嗔怪道,“还不是为了你。”
“好吧,好吧。”
眼见着他打扫了地面,又擦了桌面和窗棂。
这会终于想起歪在床榻上快要睡着的苏清儿。
“清儿,饿不饿,带你吃饭去。”
一听闻要吃饭,苏清儿当即起身,“吃饭了,吃饭了?”
凌霄好笑地看着这个小丫头,“走吧,吃货。带你去吃好吃的。”
早上街头的阳春面,有热腾腾的蒸气氤氲散开,带着面香和蛋花的清香,口感顺滑。
两人在长安街头的面摊里的长凳上对坐着吃面,感受着阳光和面香,心里缓缓升起一阵浓浓暖意。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书院里正式开学,学生们陆续回到学堂,学堂的寝院一日之内便从安静无人变得喧闹而熙攘。
第三日,苏清儿换好一身崭新的院服来到课堂。
“这个学期的期末,书院会进行一次考核,考核成绩会与同年科举考试的成绩统一发布,上榜的同学可直接面圣,经由皇帝之手选拔赏赐官职。这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同学们也该尽全力,奋力一搏了。”
苏清儿支着胳膊听着桌堂前先生喋喋不休的说辞,一句没听懂,她回头打量着了一眼身后,除了那几个每日一丝不苟认真听讲的好学生,白安和他身边两个喽啰都在打瞌睡,还有一个盯着先生放哨的,先生那边一有响动,白安身后的两个学生就立刻踢他的板凳。
苏清儿摇了摇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再看她的兄长,此时也在认真的听课,白皙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疲惫,父亲对他寄予厚望,不知道他会在今年的科考中取得什么成绩,会不会也像父亲一样入朝为官。苏清儿转念一想,他不用入朝为官也可以,他既然娶了长公主,便已经是驸马了,驸马一职官阶从五品。可虽是驸马,却无实权,倘若她是兄长,定不满足于现状,怎么也要再考个功名利禄。
她正想着,却见凌霄正侧头望过来,剑眉微皱似乎在冲她使眼色,苏清儿歪着脑袋回望过去,用口型问:“怎么了,兄弟。”
凌霄却突然转回头,一副与他漠不相关的模样。她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耳边突然传来书本砸桌“啪”地一声响动,她顿时吓了一个机灵。
抬眸却见先生一张灰青色的老脸:在他的脸上,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如鹰一般盯着她,“苏青,你来默一遍管仲的《治国之道第四十八》。”
苏清儿缓缓从座位上起升,素手握拳轻轻锤了锤自己的下巴,偷偷瞄了一眼座下的凌霄,只见他薄唇微动,做一串口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