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造反之心已久,嫡孙之死不过是个由头,来为自己造反找个借口,安慰安慰自己罢了。他失了嫡孙,便要叫皇考也失嫡孙,叫朕……失去嫡子,朕如何能如了他的意!”
“陛下圣明!”
眼见圣意舒缓,牟斌抬嘴将最后一点上报。
“寿宁侯府与晋王府有金银往来,晋王府左长史入京,曾出入侯府,人证物证俱在。另寿宁侯府几个奴婢的身份关碟不见,多日前,却有官府开具路引,言他们替寿宁侯夫人回山西探亲。臣怀疑,晋王府不见的庶二子嫡子行踪与此有关,正在全力追查。”
“你去吧。”
“是。”
待得牟斌退出殿门,弘治帝忽然开口。
“大伴,取金疮药来。”
“陛下何处受伤?”苗永唬了一跳。
弘治帝抬手,手心血迹斑斑,分明是指甲刺入掌心,深深陷入,而不自知。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坤宁宫,张仪华望着不成人形,只一个劲儿喊疼的儿子,泪如雨下。
却强撑着擦干泪水,命一个最爱笑的小宫女细细鼓励,待额前细汗、眼角泪水被另一名宫女用沸水浸没过的湿帕擦尽,才满含笑意地上前,“照儿最勇敢了,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照儿一定能打败它的。等照儿病好了,母后就让你去你穆舅舅家玩儿怎么样?”
“上元节也要出去,照儿听说上元节街上特别热闹。”
“好。”发现尾音已有哽咽,张仪华连忙微微抬头,张开嘴,想要尽力平复上涌的泪意。
“要父皇和母后一起陪照儿去。嗯……还有穆舅舅。”
周遭宫女忍不住陪着掉泪,相互望见脸上泪痕,小姐妹们一齐别过脸去,深怕太子殿下瞧见。
吴大夫煎完药,递给喂药宫女。示意张仪华出门。
待到殿外,吴大夫劝道,“娘娘,殿下已结厚痂,一月之后,痂皮便会开始脱落,宫中不缺外用良药,说不定最后连丝毫痕迹都不会留下,娘娘须得宽心,天花传染性极强,但凡操劳过度,体质虚弱,便会趁虚而入,娘娘得保重凤体啊。成年人得天花比孩童更为凶险,草民也无十分把握。”
张仪华勉强笑道,“听说,先生给我那义弟徐穆也看过诊?”
“正是。老夫被锦衣卫请入罗大人府邸时,徐大人因落水整夜,也是高烧不退。幸得发现的早,急救措施得当,才救回性命。”
“先生医术高明。”
“娘娘谬赞。”
早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钟铉,其庶子知烊,不事藩务,不守法度,素有异志。谋害太子,危害社稷,以颠江山,赖宗祧恩泽,今除晋王藩,贬为庶人……以儆效尤。”
北镇抚司
“陛下口谕,宫女锦绣等一应人等,谋害太子,其罪当诛,夷三族。”
“至于寿宁侯,陛下有旨,除爵,废为庶人,终身□□诏狱,欲赦不赦,嗣后勿改。念及皇室颜面,便不在朝堂宣读。牟指挥,您收好圣旨。咱家还得去昌国公府、建昌伯府传旨,先告辞。”
“公公请便。”
沉思片刻,牟斌唤道:“沈越。”
“在。”
“你去给张鹤龄传旨吧。”
沈越激动莫名,俯身便拜。
牟斌受了他这一礼。
回首叹了一口气,无人知晓。
诏狱东面第四座牢房。
因知其犯下大罪,绝无出头之日。
囚室内只草草堆了一堆稻草,勉强算作床榻。
被囚车折腾了半天,从未吃过这等苦头的张鹤龄早早囫囵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浑身酸麻的打颤。
但再不想睁眼,身下冰凉的触感,酸臭的气味也在提醒他。
这里不是他气派非常的侯府。
触及周身环绕的铁链,面前冰凉的门栏,思及前事,张鹤龄猛地扑向牢门,用力捶打门栏,大声嚷道:“放本侯出去!本侯是被奸人陷害!本侯是被奸人陷害!听到没有!放本侯出去!”
狱卒巡视牢房,听见张鹤龄又在耍浑,啧啧笑道:
“这位侯爷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少年得志,自然张狂几分,只可惜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可是这位恣意的资本,居然也被他害了。若是我家中出了这等不肖子孙,非得活活打死。”
“要说这人也甚是奇怪。害了太子殿下,不是自己给自己埋座坟么。”
“这张了年岁,又不一定长了脑子。”一位年岁较高的狱卒开口。
“皇后娘娘也算是尽力教导了,前阵子自个儿抄了寿宁侯府,连一张地契都没给他留下,豢养的奴婢、家妓通通发卖出去,整个侯府只有寿宁侯媳妇一个院子没怎么动。被娘娘鞭子一抽,足足一年都没出去祸害人。可惜啊,谁能料到他这么蠢,竟替藩王卖命。”
“什么!头儿!果真?”
“富贵迷人眼啊,十箱金银财宝,竟就能舍出命来,替藩王做事。”
年轻的狱卒傻眼。
几人正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