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香是以前犯事被楚颛靖处死的婢女,原本没什么,怪就怪在府中仆役人人不敢提起,洛娴娴当然好奇,明明楚颛靖从未下令不许谈论此人。
“人人缄默其口,我当然好奇。”洛娴娴笑着,“但若有什么不妥,你就别说了。”
乌黛自动忽略了洛娴娴后半句话,“萍香当年也是王爷的贴身婢女,王府大丫鬟。”
看洛娴娴神情还是平静,嘴角还是标准的微笑,似乎无动于衷,乌黛继续说:“只是她在府外有个情郎,两人苟且也就罢了,偏她听信了那男人的话,竟在王爷的饭食中下毒,一朝事发,被王爷处死。”
给当朝亲王下毒,又是下给心思深沉的楚颛靖,洛娴娴不用问就知道萍香一定死的很惨,这也是为何楚颛靖厌恶府中男女私交过密,以及王府仆婢们都对此事缄默其口的原因。
只是为何乌黛突然跑来对她说这些话。
“萍香被绑在前院的柱子上,王爷下令不许让她睡觉,凡是王府中人,不论身份,整日整夜轮流看着,不能饿了她,也不能渴了她,更不能让她闭眼歇息哪怕片刻。”
乌黛看着洛娴娴,“我才知道,原来人不能睡觉,居然可以疯到那种程度。短短三日,萍香就开始胡言乱语;第五日,她已经开始自残。她哭着求每一个路过的人杀了她,可谁又敢呢。”
她凑在洛娴娴耳旁,低声轻语,呼吸喷洒在洛娴娴耳廓,仿佛是毒蛇阴冷的吐息。
“到了第七日,她已疯癫不若人样,明明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伤口,人却死了。大夫说她灵智丧失,精神崩溃而死,王爷虽不信,但什么也查不出来,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乌黛来者不善,洛娴娴却只笑,“原是这样,不过倒与我没什么干系。”
她转身要离开,乌黛在身后开口:“只希望姑娘万莫落得如此下场。”
任务屡屡失败,柠芝又失踪了,明显是被楚颛靖除去了,她认为与洛娴娴脱不了关系。也不知自己是否已经暴露,但想来,她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四皇子不会留下一个没用的细作。
洛娴娴对乌黛暗地的警告置若罔闻。
楚颛靖如此狠辣的惩罚,想必是因为萍香那个诡异的情郎。
洛娴娴知道权势之争向来惊心动魄,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输的是身家性命。尤其楚颛靖是亲王,皇权之争更是可怖,她不想卷进这个漩涡,所以更想着早早逃离。
听说富甲一方的江家的家主不日便会来到朝安城,她要想办法搭上这条线。
……
“你怎么做事的?好端端的花还能长腿跑了不成?!”管事嬷嬷大喝,对着跪在地上的婢女踢了一脚。
“这花居然被人折去,还要你作甚,真当王府能白吃白喝?”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躲在一旁的洛娴娴走出来,“张嬷嬷,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张嬷嬷没好气地回头,见是洛娴娴,忙敛了敛表情:“唉,洛姑娘,倒让你见笑了。这蹄子!素日就没个仔细,你瞧瞧,今天居然被人把紫团扇给折了!”
“紫团扇?那不是王爷最喜爱的花么。”
张嬷嬷连连唉声叹气,直道自己命苦,手下管着的婢女不上心,被人折了花去,这下子怕是要被王爷怪罪了。
她急的跺脚,眼珠一转上前央求洛娴娴:“姑娘,府中人都知您心善,又是王爷跟前的红人,您一句话顶我们百句,可否劳烦姑娘求求情?”
洛娴娴颇有些为难地看她一眼。
张嬷嬷果然是人精,一把拽起地上的婢女,扭着她耳朵说道:“洛姑娘就是心善,但替你求情总归是要惹王爷不高兴,你也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好东西且拿出来孝敬孝敬姑娘。”
这个婢女低着头,有些害怕地瑟瑟发抖,她听明白了张嬷嬷的暗示,却下意识地捂紧了右手手腕。
张嬷嬷眼尖地看到她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细瘦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简朴的银镯,瞧着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张嬷嬷嫌弃地撇嘴,不顾这个婢女的挣扎将镯子取下来递给洛娴娴。
洛娴娴接过来打量几眼,又看着张嬷嬷,“紫团扇到底王爷喜欢,我虽说得上话,可若凑巧赶上王爷心情不好,我倒也罢了,只是这一层层查下来……”张嬷嬷你也跑不了。
“姑娘说的是,是。”张嬷嬷咬了咬牙,抬手褪下腕间一只镯子,倒是个成色不错的玉镯。
她把镯子又递过来,再三确保洛娴娴会求情,此事之后与她再无关系,才脸上带笑,心里咬牙切齿地走了。
瞧见人已走远,洛娴娴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她比自己矮了半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你是新进府的吧。”
女孩低头呐呐答应。
洛娴娴知道她站着不动是为了什么,却还是嘴角带笑故意问道:“你还有事?”
女孩抬头,容貌也稚嫩,瞧着不过十二三岁,此刻看着洛娴娴,支支吾吾说不成句,急的眼眶发红。
“你是为了这个吧。”洛娴娴会意地抬手,手中正握着她的银镯。
洛娴娴直接把银镯递给女孩,看着对方不可思议的神情笑道:“还给你了,以后做事可要小心些,王府不比自家,要想过得好,现在这样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