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敦一脸不屑:“我们一直在这儿休息,你们自己跑过来,还好意思怪别人不腾地方。”
一直都在,又劲爆了一次。
四姨奶奶是他们埋的,周围几座坟头应该也出自他们之手,覆巢之下竟有完卵,一个弱智女流一个懵懂孩童,侥幸逃脱太过匪夷所思。
他字斟句酌:“凛义山庄何时变得这般仁慈,倒是……”哎呦亲娘,绕弯子也是技术活,词穷了。
好在敦敦帮忙解围,搭配骄傲脸:“真男人不会让身边的女人受伤。”
小别重逢,这孩子的脸皮又厚了些许。
奇怪的是一向伶牙俐齿的朱翠没有反驳,平静地点了点头,迎上飞奔回来的赏雪叙话去了。两个女人的惊呼与笑声响彻树林。
“臭小子,怎么回事。”易岭拉长脸。
“我是骗子,我骗了姨娘,为了不用学功夫装白痴糊弄她。”敦敦一脸沉痛,俯首认罪:“其实我从三岁开始练剑,内功也有基础了。”
“别人都是假装高手,你为何热衷于假装低手呢。”
“因为我是个不求上进的怂包。”他垂头丧气地仰起小脸,语气中有种挥之不去的伤感:“如果姨娘还活着,如果老天保佑她安然无恙,我宁愿被她一顿胖揍。”
第24章
任适秋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试图从重伤之下的薛子赫那里看出端倪,此人一脸冷冽,暗红色的血顺着衣角滴落。薄云天像是受了鼓舞,攻势越发紧密。杀气浮动,阴云凝滞,细雨仿佛要蒙住人的双眼。
温祥突道:“我若是你就束手就擒,一眼便能看透的情势。”
他停手了,她也就缓一口气:“本来无所谓,但维护你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你也不好意思任人宰割。”
薛子赫又挂彩了,两肩分别有个血洞,很是对称。他们从凛义山庄出来时两手空空,随身的兵刃早已不知去向,这个时候遭人围攻简直没有活路。本来谭氏兄妹对阵薛子赫没有胜算,她与温祥势均力敌,即使手无寸铁也可勉力支撑,谁知相斗正酣,薄云天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玩偷袭,形势急转直下。
到底是自己的仇家还是薛子赫的?薄云天那神情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他俩从前有不为人知的过节不成。
“阁下不想拼命,我也不想,今儿的好戏我可看不明白。”
温祥一脸的”我等听命于人不便多说”的意境,她了然一笑,退了几步朗声道:“薄门主欲取我性命,放马过来即可,劳师动众可让人过意不去。”
薛子赫一个抽身避开杀着,对方有避战之意,薄云天也顺势收招。就是条狗被踢多了也会叫,还有要事,不急着逼对方跳墙。
“适秋,一年不见,你步步高升,如今和薛副堂主出双入对,姐夫这双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怎么,尊夫人没有一路随行么。”任适秋完全不理他的调侃,淡淡地。
薄门主自从娶了风华正茂的娇妻在侧,投靠凛义山庄之后江湖地位有所提升,二者相加可谓幸福美满得很。时日一长,娇妻的气焰逐渐滋长,人到中年,他也不怕落个惧内的名头,偶尔被江湖中人调侃一番。拿这个回应泼在身上的脏水,弄得薄门主一阵尬尴。
“多听夫人的话自然有好处,其中深意我等岂能随意揣测。”薛子赫笑了几声。
一向靠老婆发家的薄门主脸色转黑。
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只觉一只手牢牢搭在后肩,伴随轻微的抖动,心下一惊,原来他伤得这样重了,已然无法支撑站立。这场缠斗原本不关他的事,帮忙是情分,各凭本事跑路是本分,他却几乎拼了命。
“言归正传,两位已到这步田地,穷寇莫追,在下本不该来这一趟,无奈有些事不得不深究。”薄云天叹道:“薛副堂主,您是明人不说暗话,还是让在下费些周折?”
到头来还是冲着薛大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作多情的毛病呢,她撇了撇嘴角:“看不出你还有利用价值……”
“我也刚发现。”
要不要这么默契,玩这么欢腾她都难以自拔了,忍住忍住,生死关头要严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江湖第一大帮大厦已倾,杨堂主下落不明,知情者怕只有薛副堂主了罢。”薄云天咳一声,缓缓道:“在下多年前对玉风堂地下银庄一事有所耳闻,如今薛副堂主自身难保,万两白银对死人来说与粪土无异,不如做个交易,弃财保命方是上策。”
薛子赫不置一词,神情复杂。
“此时就不用追究在下如何得知了罢,事成之后,不但五五分成,且我薄云天对天发誓,一旦过河拆桥必定不得善终!”
地下银庄,一听就很高端。玉风堂多年雄踞西南,硬货是有的,虽说被后人丢的丢败的败,大腿和胳膊总不是一个粗细,她下意识地偷瞄薛子赫深沉似水的脸子。
“杨家祖业一向父死子继,我得堂主信任,却是个外姓人,换成薄门主你会将家底毫无保留地告知手下么。”
“众所周知,杨门主胞弟是个纨绔,无德无才败坏门楣。因其不肖,杨老堂主在世时险些一剑了结了他,这些年玉风堂苦苦维持,全靠杨怀风一人而已,当然,薛副堂主年轻有为,委实是一把好手,江湖传闻杨堂主早有意将基业交于他人打理,自己归隐田园,做个化外之人,而接手玉风堂当仁不让的人选已经昭然若揭,哼哼,哼哼……”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