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善解人意,最近性情有变啊,似乎和煦了,杨怀风一时有些不适应,心道所以我也不用向你交代这些日子的行踪以及心路历程了?
“钱倍还会再来,到时我----”
“任适秋去罢。”
薛子赫皱了皱眉,神色立时有些不自然:“这种事还是我来,毕竟与娄家是旧识,万一翻脸,往日情面多少还要顾及,不至做得太绝。”
“正因有交情,丑话不好开口,遇事不好决断,弄个生面孔对方会收敛些。”
“这----”他很少直接反对堂主的意思,犹豫一会儿还是缓缓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的毕竟少数。”
杨怀风诧异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何时这般怜香惜玉:“你以为你很清闲么,有趟远差待伤养好立即动身。”
李宗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当上老板。
被鞭炮声引来不少左邻右舍,大伙儿聚拢在门前,大人指指点点,孩子蹦蹦跳跳,一时热闹非凡,很有开张大吉的气派。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赌坊,又是与人合伙,他还是挺满足的。
“咋样,听我的没错罢,这年头除了妓院,就属赌坊生意好,比开酒馆好上十倍。”万峰用胳膊肘捅捅他,挤眉弄眼。
“还是万大哥有见地,小弟目光短浅,若非遇上大哥,手上的积蓄可要打了水漂。”
玉风堂眼看散伙,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有如一盘散沙,各自苟且偷生。有人索性回了老家,有人便在旧地安顿下来,胡乱做些营生。他本想学别人开间酒馆混口饭吃,正巧碰上本金不足的万峰,从前自己身份低微,西域分舵万舵主的面儿都见不上,如今失势,二人一拍即合,合伙干起了一本万利的赌业。万峰毕竟风光过,打点方方面面比他在行,不然生意还真做不起来。
果然鞭炮放完便有一大波街头混混涌入,几张桌子立即占满。这才是白天,到了晚上,按万峰的话说那人就海了去了,李宗表示很期待,坐在老板专属靠椅上盘算雇个专门的账房,自己身为老板实在不宜亲自摸算盘,最好再找几个打杂的,当然这是大赚一笔以后的事,第一桶金虽不近亦不远矣。
门口的万峰向他招手。
“大哥,你有朋友来么。”他过去喜滋滋地问。
“把后院的门打开。”
这位朋友是朝廷钦犯不成,连前门都不敢走,突如其来的神秘通常意味着某种不祥,看着万峰无端凝重的样子,他迟疑走起双眉。
“去了就知道,记住,不要声张,最好一句话别说,在里屋等我。”万峰推他一把,自己也是一副哭丧的表情:“别问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是福是祸。”
夜色苍茫,等在后院的人负手而立,华丽的披风在月色下发出隐隐光华,和腰间的玉佩一样都是极好的货色。这张面孔有些熟悉,熟中掺杂一丝夹生,李宗走近几步终于惊叫出声:“二爷!您怎的……会来此地?”
杨临风微微一笑,并未答言。
然后李宗想到临行前万峰那“一句话也别说”的嘱托,及时捂住嘴巴,好像这样就能将方才的一惊一乍捂回去。幸好记得自己的任务是开门,战战兢兢地看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堂主弟弟踏进脏乱的屋中,觉得一切好不真实。
杨临风随意地拣张椅子坐了,口渴的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桌上的茶杯几天没洗,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干了,顺便很有礼貌地对李宗道:“冒昧来此,甚是叨扰。”
万峰推门进来,显得有些紧张,同样的无措出现在脸上:“收到传信时还以为有人恶作剧,如今见到二爷安好,我们便放心了。”
主仆一场,这话听起来也不那么虚伪,杨怀风点了点头,很是受用的样子:“听说你们生意开张,特来恭喜。”
祖业都让人铲平了,这位二公子竟还云淡风轻地说着客套话,他家先祖若是有知,眼见后人这般无关痛痒的麻木之态究竟作何感想。万峰无奈地与李宗对视一眼,瞧瞧膏粱纨袴有多不可救药。
问及堂主的生死,纨绔弟弟更比这眼前两位还要茫然:“一路逃难被人一路追杀,自身难保,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哪有闲心打探大哥的行踪。你们若有消息,及时告诉我呀。”
公子哥儿的心境一向是从容不迫的,纵使你事事较真,苦大仇深的也不可能是他。
fēng_liú佳公子除了登门拜访当然不只恭贺那么简单,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好吃好喝招待一番,少不了送上小小心意。酒足饭饱,杨临风对于二人奉上的几块碎银子却大摇其头:“非我所求也。”
那你求啥,嫌少也没法儿,大家自身难保的……
“两位老板如不嫌弃,雇我做工如何,一来戒掉不劳而获的恶习,二来也可体会自力更生的快乐。”他满含笑意,却有无比认真地。
本年度最大笑话出炉,呆若木鸡的两人嘴角抽搐,又不好明目张胆捧腹大笑,竟异口同声地:“我们雇不起!”
第27章
“我看起来很不真诚么。”杨临风摸下巴。
往日与玉风堂有过节的江湖人士还在出重金打探杨家兄弟的行踪,他们与旧日同僚都各自避讳,不再往来,原以为远离是是非非能好好过日子,谁承想这烫手山芋自己滚过来踢还踢不走,万峰性子本就暴躁易怒,很自然地跳脚了:“此庙太小,容不下大佛,我等不才,纵有佛光普照也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