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去一看,的确惨不忍睹。
而且丧心病狂。
他告诉自己不要迷茫,更不要无措,更更不要怀疑自己的睁眼方式不对,眼前的景象只能证明自己人生阅历不足。有时你看不懂,并不代表别人做错,当然也不可能是这个世界太疯狂啦。
李宗就很没有这种觉悟,兀自张大嘴巴满脸的匪夷所思:“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谁能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杨临风半坐于井台,手中提溜的长刀懒懒垂下来,刀尖漫无目的地划拉湿土,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痕迹和伏地半死的几人身上的如出一辙。带头挑事者还有力气哀嚎几声,算是唯一的动静。
“谁派你来的。”杨临风停止百无聊赖的划拉,随手一丢:“别让我问第三遍,两位老板还要做生意,咱们这样打打闹闹多不好。”
胡子汉吐一口血,昏迷了。
“太不中用。”他摇了摇头,转向呆若木鸡的两位老板:“这些人不像受人指使,倒是打砸一场坏了生意,损失的银子我做工来还,总有还清的一天。”
还不清也没关系,谁敢找你要啊,成名已久的江湖刀客当沙包玩。
再一次目送二公子进屋,李宗顿时对万峰的权威产生质疑,没等他开口,对方先嘟囔上了:“老堂主附体了?不可能啊,他连一个普通的喽啰都打不过。”
李宗跟二公子不熟,所以感受不到深切的震撼,只对刚才的结论犹疑不定:“为什么不像受人指使,这样未免太过武断。”
孩子,你成了亲就知道了。哪怕七尺之躯的汉子,都能分辨出色眯眯的眼神是真是假,另有企图和纯粹的色迷心窍还是有区别的。万峰叹了口气,他很累,想睡一觉,又晓得自己睡不着,所以更累。
腥风血雨的日子并未远去,当你远离争斗,争斗依然不止,并趁你不备偷袭那么一下子。某些时候,等死的感觉比直接死要磨人,等待偷袭比直接被偷还痛苦。不过相比前一只幺蛾子,二公子今天整出的这只简直温柔多了。
他只是趁人不注意偷跑出去溜达一会儿,只是顺便带回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只是在两位老板膛目结舌之际轻声宣布:“夫人暂且由两位代为看顾,不知方不方便?”
当初杨夫人在凛义山庄大举来侵时拒绝逃亡,所有人都当她独自一人在空宅中自尽了,倘若没死,凛义山庄必定以她为人质逼迫杨怀风现身,稍有骨气的都不会任人欺辱践踏。她平日宅心仁厚,受过恩惠的还默默哀悼逝去的亡灵呢,眨眼间又复活了?
可最近稀奇古怪的事还少么,完全无须大惊小怪。
夫人清瘦不少,加之与以往迥异的穿着,仔细端详几眼才能确认真身,言行举止还是那么端庄温和:“多有打扰……”
你忍心说个不字?
所以杨二公子第二天就神奇地失踪了,你也忍心说个“靠”字?
第28章
院里的白莲开了,足有碗口大小,一场透雨之后最后一个骨朵儿半张其口,眼看就要绽开。破缸中尘土污泥堆积,天长月久日晒雨淋,成了小小的池塘,荷叶铺满水面,到了盛夏尽显芳华。店老板的小儿子连跳几次,个头儿还差一截,挣得脸红脖子粗。
如此妙物折于孩童之手真是悲哀,她几步来到破缸前,轻轻一掐,不费吹灰之力将两朵开得正好的白莲据为己有,挥一挥衣袖,气死无知孩童。
回去发现无法插瓶,此时薛子赫出现在门口,手里刚好捧着一个土定瓶:“这么巧你有花?”
是啊好巧,从窗口偷窥别人cǎi_huā这种事一点都不大丈夫,难为他毫无愧色,她也就充分配合:“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你何时动身。”
“明天。”
他将两支荷花稍作修剪,整个过程很缓慢很有耐心的样子。
冷酷的糙汉子和花花草草在一起的画面太不和谐,几次想夺过来自己摆弄,又一想此举未免有冷酷的糙妹子之嫌,忍住没动。
“娄家不知去的是你,到时必定不会开门见山,但也不会刁难,至少看在堂主的面子上不敢轻举妄动。小心娄小姐,她最见不得比她好看的女人。”
“原定是谁。”知道自己属于明知故问,笑了两声。
他果然避而不答,将插好的花摆在桌子中间:“你对自己的对手毫不关心么。”
“首先她不一定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其次我肯定不是好看女人,更不会比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美人好看。”
“我看未必。”
“除非你的眼睛出了毛病。”
“分辨美丑不一定只用眼睛。”
得了吧,所谓的心灵美全是扯淡,那是打一巴掌之后施舍的并不可口的点心,连饥都充不了。像她这种有点儿本事就自觉了不起的女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心胸还算开阔,怎会有人欣赏。话说回来,不开阔怎么活,都这德行了,早已放弃自救。
“那件事你知道了罢。”他踱了几步,忽而停下来。
“堂主一语带过,我也无意探究。”
“我亦是知道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