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立在门口,一本正经说:“午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死也要给我抗住了,你记住,你父亲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彭越胸口的衣服已经被他拧得不成样,额头青筋凸起,这份痛苦,是他成长必须承受的,谁也替不了。
初亏,食既,食甚,生光,复原。
时辰蹙眉,刚才甘苏嘴里念得这五个词,是日食的过程,也是彭越必须经历的蜕变过程。
明明才收回了白日和暗夜,为什么又能看到了……为什么甘苏又看到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甘苏……”时辰心忧。
彭越闷声吼着。
时辰后退一步,侧过脸望着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亮光,又暗了些。
“啊----”彭越嘶吼,里头白色热气已然挡住时辰视线。
“砰”一声,拳头杂碎瓷砖的声音。
时辰闻声抬手,一个白色透明的正方体在他指尖显出,时辰弹指,正方体飘进浴室,逐渐变大,生成了透明的六堵墙笼住了空间,将彭越圈在里头。
一瞬间,火焰在正方体中四窜,直到整个透明正方体里头充满猛烈的大火。
火势越旺,那透明的六堵墙似乎越牢固,“咚咚咚”,彭越被淹没在火海中,仍旧一拳一拳砸着透明墙的声音,声音回荡,愈发响亮,是彭越在发泄,在忍耐。
“啊----”彭越又大喊一声,这回捶击用足了力气,整个别墅都跟着晃动一下。
“咔啦”,侧面的透明墙裂了条缝。
在墙面碎裂的瞬间,熊熊烈火倾倒而出,时辰薄唇微抿,五指朝向前方,大火侵蚀的那刻,半透明的轮.盘在地上生成,四周静谧到虚无。
时辰握紧拳头,轮.盘袭出另一种柔和些的火焰,火焰幻化成锁链从刺眼的烈火中捆住了煎熬的彭越。
两种火肆意相击,狂猛不敛,互不退让。
过了许久,日全食,太阳的光辉被掩去,一切陷入混沌。
时辰抬头,静候。
被挡住的太阳,被掩盖的明亮,只要等待着,相信并等待着,就会再度发出光芒。
时辰注视着天空,时间流逝,他不敢错过一丝一毫,黑暗逡巡,分秒都是折磨。
“面瘫……”虚弱的声音带来了光。
时辰猛地觑向前方,冷淡的话语中掺杂着欣慰,“午仓……”
被黑暗覆住的太阳终于又露出了光亮。
时辰扬唇一笑,彭越熬过去了。
黑暗消散,太阳的光芒再也挡不住,始而更替间,彭越燃起的烈火慢慢退去。
时辰对着空气轻轻一点,剩下的透明墙消失,隐隐约约能在其中瞧见单膝跪地喘气的彭越。
时辰拳头握得更紧些,轮.盘开始转动,捆住彭越的锁链也拧得更牢固,仔细看,就能发现生出火链条的那部分轮.盘写着午仓二字。
时辰:“静下来些了吗?”
“嗯,”彭越的声音有些虚弱,“老爹……”
时辰闭眼凝神,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轮.盘,火链分出一部分,一团团火在半透明的轮.盘上徘徊着,交织着,慢慢地,火焰化为实体,轮.盘上出现了一人,只是不过他安安静静躺着,再无气息。
时辰呼口气,睁开眼,他扫了眼四周,别墅的这个角都被刚才彭越引起的火烧了个精光,乌黑一片,他叹气无奈摇头。
他缓步走上前,“午仓。”
彭越阖着眼一怔,嘴唇颤抖,他掀起眼皮,彭宽就那么安详躺在他面前,“老爹……”
彭越身上的火链条正在一点一点消失,更确切说是在与彭越的火相融,逐渐被吸收,被同化。
“老爹……再见了。”
道过别,彭越伸出手,在彭宽的遗体前一拂,一切化为无数火芯泯灭,仿佛未曾在这世上存留过。
彭越紧握双拳,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便盘腿在轮.盘上坐下,人异常冷静:“面瘫,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午仓了。”
时辰静静立在他身前,居高临下觑着他,阳光从稀稀拉拉的树枝间重新洒出,比之前的更温暖明耀。
“午仓。”时辰唤他。
彭越看向他,露出笑容,“哎!”
时辰指着被烧毁的浴室这一块,“等日食结束,你给我修好。”
彭越环顾四周,扯扯嘴角:“不,不是……这不能怪我……”
“难道怪我?”
“……”
时辰手插裤袋,唠叨说:“你要是平日里能好好钻研,学会控制力量就……”
彭越伸出手,“打住!我修,我修还不行吗……以前我想修你还不让呢……”
时辰浅笑:“以前是以前,现在你长大了。”
彭越不好意思挠挠头,“是嘛……”
时辰一秒又变回严肃,“如果不带你回来,你可能已经失控杀了王樱楠,她的咖啡店,估计也不能幸免。”
彭越正经锁眉,的确,是他平日少于精修,导致日食时无法控制力量,他老爹,他的先辈,应该都不是他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