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魔修似乎心绪动荡,严丝合缝的屏障仿佛破壳般流出一条缝,魔息丝丝缕缕渗透出来。安君越有所察觉,抬眸朝着西北角看去。
连清漪也有所感,她说:“很强大,风颂君应该确实在其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安君越传音道:“如今这般情形,无论这阵法背后有什么,首要的是把东西先握在手里,这样就算真出了什么变故,起码筹码在手就有谈判的余地。”
连清漪果断道:“既然留着多生变数,不若直接毁去一了百了。”
传闻连清漪嫉恶如仇,果敢比之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实话。安君越笑而不语,也不知是同意还是有未竟之言。
殿内如今究竟是何情形封九一概位置,他正盘膝坐在草地上,悉心翻看一本手札。书卷已然泛黄,边角也多有褶皱破损,一看便是曾经被人无数次放在手边翻阅的样子,后来被人精心养护着。
手札中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多是一些漫无目的的闲扯,跳跃性极强,一会还在写他的月昙花今夜就要开了,一会又是远观了舒长宁的一场漂亮的胜仗心中甚慰。
这么看起来舒明仪对于舒长宁这个后辈还是很看重的。
书札中多次提到了舒长宁,主要有三,一是战役如何,二是处世之道,三是舒长宁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封九看得颇有点好笑,这还真是一个做长辈的标准典范,修身立性,功成名就,家庭圆满。
不过在封九的印象中,舒长宁可是到死都是个孤家寡人。
这么看来倒是颇为可惜。
封九一边看,一边琢磨着青龙为何要跳过南翼来将这份手札交给他。
站在封九的角度看,青龙的一举一动很是有股子疯劲,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封九有时候觉得自己站在一方云海之上看着下方的陡峭悬崖,山崖下是日光不及的所在,漆黑一片以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封九看着,心中始终都在矛盾,他想去看一眼山崖下深渊后是否有另一片常人无法企及的桃源,就在无时无刻不厌恶着这样透不过光的浓稠阴影。
青龙是魔,封九曾经也是。
南翼时刻都在关注着封九的一举一动,舒明仪这个人的存在实在是特殊,这种特殊由青龙之手引出便更加变本加厉。
封九看书速度极快,几乎算得上是一目十行,他合上手札,十分顺理成章地把手札递给了南翼,他问:“如果我在殿中杀一个人,是不是就可以避开九九之数进入殿中了?”
南翼摇头:“若是我说不能呢?”
封九笑道:“那也挺好,算是给我省了力气了。”
这便是一定要进到殿中了。南翼不解:“为何?”
封九指了指她手中的手札,道:“这里面很可能就是一个有来无回的聚灵阵,所谓的尸骨很可能不是舒明仪,而是舒长宁。”
南翼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心中一阵恶寒:“你的意思是,舒明仪要借舒长宁的尸体还魂?”
封九冷笑道:“舒明仪死的时候,这世上可还没有舒长宁这个人呢。”
南翼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青龙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憎恶:“舒明仪已经死了,魂飞魄散,你比谁都清楚!”
逆天之行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舒明仪若是能活,那么代价可就远不止这仅仅八十余人的姓名能填平的了。
“疯子。”这是南翼对青龙的评价。
青龙接受愉快:“承蒙夸赞,不过站在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立场上说一句,你们若是现在进到殿中,没准真能把人救下来,但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不如让他们葬身此处来的好。”
封九不想听他废话,转身就走。
殿门仍是洞开。封九走至门前,看到的仍是星河烂漫美不胜收。可当他心知这背后藏着一张出人不吐骨头的嘴,便只觉得乏味。
南翼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道:“我直接带你去找人,你要先找谁?”
封九脱口而出:“徐觅。”
南翼点点头,抬手现出半边如火的朱雀翼,直接撕裂了空间。
此时墓室中的阵法运转已经逐渐接近了尾声,甚至这满室盈盈如月的光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随之而起的机关启动的咔咔声,由远及近,缓缓清晰起来。
气氛也在这声声接近的声响中越发凝滞。
在场五人,唯独林随和徐觅修为稍差,但林随有大把的阵石可以用,徐觅身上也有瓶瓶罐罐五花八门的毒,就算打不赢,自保总是没问题的。
很亏安君越就发觉自己对于局势的估计似乎太过乐观了。
五人成阵,防守一线,棘手,但不是没有人弱点。
风颂君很快就盯上了徐觅。
这个人是整个阵法五处阵眼中最弱的一个,一点破面,攻其不备,这才是最省力的法子。
徐觅的毒有他自己炼的,也有出自封九或者寄松散人之手来给他备着防身的,原本就算拿不下对手,起码也能纠缠一番,等到安君越等人腾出手来支援一二。
然而谁也没想到风颂君身边还有一个专修巫毒之术的荆楚使。
荆楚使虽是女人,三十六使中头一筹的人物,这女人骨子里都带着毒,穿肠□□亦能当做家常便饭,自然是不惧徐觅的任何手段的。
安君越这厢正同风颂君缠斗,见状心下焦躁,只一分神,便让风颂抓着一个空门,总是安君越有所应对也难免吃了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