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柱、柳三娃……”
听到如此奇葩的名字,对面那头显然也楞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您稍等,我帮您问问……”
几分钟后,电话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老连长?”
“是我,三娃,你现在怎么样?”
听到故人的声音,二太爷的情绪高了一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就等着时间到了下去见战友们了!”
对面的老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寒暄一阵后,直接问道,“老连长,你这是有事情难到了吧,要不然以你的个性,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打我这个电话的。”
二太爷又叹息了一声,原本一直挺直的腰似乎也伛偻了下来,夏云印象中二太爷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叹息过这么多次。
“听说你以前官当的挺大的,现在儿子也是管军队的,挺出息的,有件事想向你讨个人情,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连长你说,我听着!”柳三娃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认真的向二太爷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后辈,以前在部队里服役,部队番号我不大清楚,前段时间刚退伍……”
二太爷年纪虽大,思路却很清晰有条理,把夏永舫的事情慢慢的跟对方讲述了一遍。
夏云站在旁边,看着坐在床上白发苍苍的二太爷,心里却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极为心酸的感觉。
想想二太爷这一辈子,铁骨铮铮,半生戎马,历尽枪林弹雨,是何等的顶天立地,即便是最黑暗混乱的大动荡时期,也不曾让他低过头、弯过腰,如今到老了,却为了一个曾孙辈的夏永舫,拉下脸来去求一个已经退休的老战友,想必心里也一定非常难堪跟落寞吧!
这时,二太爷已经把事情讲的七七八八了,最后说道,“那臭小子的战友现在一家人都在医院里,听说他老父亲与母亲已经伤重去了,我担心他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来,而且这件事我也觉得,对方做的太过分了点,所以我希望能向你讨个面子,给他们一个公道。”
柳三娃听了二太爷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老连长,请你给我几天时间,等我调查清楚了,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声音不大,却带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那是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拥有的生杀予夺的气势。
二太爷终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三娃,如果现在军队、政府里都是这副德性,那跟我们以前要推翻的那个朝廷有什么区别?我们这一辈子打生打死、这么多兄弟战友牺牲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柳三娃又是一阵沉默,最终悠悠的叹了口气,劝道,“老连长,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咱们都是马上要入土的人了,看开点吧!”
二太爷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管电话挂没挂,把手机递还给夏云。
夏云微微一愣,接过电话,看着里面还在通话中的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放到耳边,“呃,老人家您好,您还有什么要跟我二太爷说的吗?……我二太爷不怎么会用电话……”
柳三娃心里微微叹气,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没什么了,好好照顾你二太爷……”
夏云挂了电话,见二太爷怔怔的摩挲着手里的弹壳,看着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打扰他。
良久,二太爷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弹壳,忽然一扬手,就把它往窗外扔了出去。
夏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一伸手,在弹壳飞出窗外之前抓住了它,看着二太爷迟疑的说道,“二太爷,你怎么……?”
“味道都变了,留着也没啥意思,还不如扔了!”
二太爷转过头,有点负气的说道,语调倒是稍微恢复了一点正常。
“哦,那我扔了……”夏云点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扬手,就要把手里的弹壳给扔出去。
“等等!”
就在夏云刚要扔出去的时候,二太爷忽然又叫住了夏云,“你留着玩吧,你不是从小就打我这个箱子里东西的主意了吗,这枚弹壳就给你了!”
“好吧!”
夏云耸耸肩,不以为意的把弹壳收起来,放进口袋里,随口问道,“二太爷,这个柳三娃是什么人啊,还有这个弹壳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老战友、老乡,同个连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大头兵,我是他连长,后来我退役了,就再没联系了,不过好像他官当的挺大的,今年在中央新闻联播里,什么领导人探望老干部,我还看到他……”
“前些年,好像是零七年吧,他随军方来越宁搞什么阅兵,我走在路上被他认出来了,就把自己随身的这枚弹壳送给了我,在上面刻了个电话号码,说有什么难处就打给他。”
“至于弹壳,算是我们那个部队的一个传统吧,每个战士都有一枚自己的弹壳,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与编号,万一哪天阵亡了,也给大家留一个念想……”
二太爷看着远方,眼神迷茫,似乎想起了当年金戈铁马,血战沙场的艰苦日子。
……………………
京城,紫禁城附近的一家老干部疗养院里。
柳三娃放下电话,思考了一阵,在旁边小护士的注视下,拿起手里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您好!老首长吗?”铃声才响起就已经被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柳卫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