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地跟皇帝福了福身子,轻声说:“小的回屋里去铺床,主子有事只管吩咐,小的都能听见。”
皇帝点头,她便转身回里屋去了,还把门也带上。但到底心里头是不放心的,她没有像说的那样去铺床,反而侧着脸,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陈二姑娘进屋了,柔柔媚媚地把东西搁在皇帝面前,说:“这嘉兴的白糖糕是由冻米米分和白糖一道混合而成的,醇香绵软,回味悠长。家父说皇上到嘉兴好多日子了,还没尝过这道点心,便吩咐民女给皇上端来。”
皇帝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有劳姑娘,陈大人的心意朕也领了,你把东西搁这儿,朕一会儿尝尝。”
这意思,听着像是下逐客令。
那陈二姑娘却像是听不出来,只温婉笑着,说:“好些时日没做过这白糖糕了,也不知手艺回潮了没。民女伺候皇上尝一块吧,皇上也好指点指点,要是有哪个地方不合口味,民女下回一定注意着些。还有,这一盅是绍兴的女儿红,合着白糖糕一起吃,甜而不腻,爽口得很。”
皇帝又没吃过白糖糕,能有什么好指点的?昭阳觉得可笑,这借口一听就是借口,实在太没水准了。至于那酒,多半是想让人失了心智,酒后乱性。
外面没了动静,她心想,约莫是皇帝给了这个面子,在吃白糖糕了。这么一片静悄悄的,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她移开耳朵,又凑到门缝里去瞧,这一瞧不打紧,那,那陈二姑娘穿的是什么衣裳呐!
真是瞎了她的眼,那领口低得不成样子,露出大片洁白莹润的胸脯来,隐隐可见其中的沟壑。衣裳是纱织的,半透明,大老远就瞧见那纱衣之下的大红肚兜,两节嫩藕似的手臂也一览无余。
昭阳真是气啊,这司马昭之心连她这个偷看的人都一眼明白了,真当皇帝是傻子呢!可下一刻,又发觉哪里不对,皇帝又不知道那陈二姑娘有孕在身,更不知道她是要把他当冤大头。这南下这么多日,他当真没有临幸过谁,万一这当头忍不住了呢?
她心里火燎似的,却还不忘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又不死心地拉开领口瞧了瞧。有什么了不起啊,她也有沟呢,她也有两节藕臂,她……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肚子里没那块肉,小腹肯定比陈二姑娘平坦漂亮!
这么想着,好像好受了些,她到底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可门缝里瞧见的场景真是叫人气愤,那陈二姑娘借着夹第二块白糖糕的由头,凑近了身子,离皇帝极近,就差没把那春光毕露的身子给贴上去了。昭阳可想好了,她要是真投怀送抱,拼着被皇帝责罚的风险,自己也必须冲出去解救皇帝于水火之中!
主子多好的人呐,哪里就该被这种坏心眼子的女人给欺骗了?不成,她必须出去。
正想着呢,那陈二姑娘居然真的“哎哟”一声,好似脚下一滑,跌进了皇帝怀里。她还软绵绵地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地对皇帝说:“奴家脚滑,实在,实在是对不住皇上……”
脚滑就脚滑,往哪里扑不好,偏往皇帝身上扑?扑了就算了,赶紧麻利地爬起来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昭阳猛地推开门,气势汹汹地冲出去,面上有气吞山河之势,眼神如芒,恨不能在陈二姑娘身上捅出俩窟窿眼儿来。
***
皇帝有些失神,他早就察觉这陈二姑娘有奴颜媚主之心,这么些时日简直不遗余力地暗送秋波、投怀送抱,今日逮住了机会,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深夜来访男子卧房,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陈明坤是忠臣,清正廉洁,这些年来为朝廷做了不少事,皇帝也敬他。可这府上的二姑娘怎么成了这副德性,一点也没有家父风范,反而年纪轻轻就这么多心眼子?
他今夜也借着这由头,想要看看这姑娘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非得一心往他这棵树上扑,这可不,眨眼间人就跌到怀里了。她穿得这样不堪,面上的神情也低俗粗陋,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跌倒了,却又不爬起来。
皇帝闻见她身上的脂米分气味,浓香扑鼻,简直叫人难以忍受。他最讨厌这些俗艳的香气了,清清淡淡有什么不好?就想昭阳,从不涂脂抹米分,身上只有清香淡雅的柑橘芬芳。
他算是彻底反感这位陈二姑娘了,正准备把她从身上撸下来呢,冷不丁听见里屋的门砰地一声闷响,再一抬头,昭阳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跟前来了。
陈二姑娘一愣,她,她怎么会在皇帝的屋子里?
皇帝也有些怔忡,她怎么跑出来了?
却见昭阳一把将陈二姑娘从皇帝身上拎了起来,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知哪里来那么大力气,就跟拎小鸡似的把人死命朝门外推。
“你,你干什么呐!”陈二姑娘衣衫凌乱,手臂被昭阳掐得疼痛难当,赶忙泪光莹莹地朝皇帝呼救,“皇上,皇上救我!”
“救你?你有什么脸让皇上救你?”昭阳不客气地骂她,还恶狠狠地先呸了一声,以壮胆色,“早跟你说了别把歪脑筋动到皇上跟前,你那点龌龊事我还不耻于说呢,可你心术太坏,偏要往这儿凑!怎么地,你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不成?是个男人都该和你家姑爷那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陈二姑娘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昭阳,尖声嚷嚷:“你一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狠毒!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泼脏水?我一好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