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的那天,李昶匆匆忙忙来说要娶她过门,赵宣拒绝了。后来他在汝南造反,定国公府单方否认了这桩婚事。如今李昶当了皇帝,外界不少人为赵宣可惜,也有的夹枪带棒,嘲笑赵宣不识时务,错失良缘。
京中还未嫁的贵女们纷纷向着以往逸阳伯府的老仆人们打听李昶的喜好,等着攀金枝嫁入宫里。
说完赵宣没有嫁人,赵岸也是至今委未娶,旁人都犯急发愁,他们兄妹两个却好像浑然不自知似得,没有半点要嫁娶的意思。
王珺娴这几年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君斛,七岁。小的叫君勉才三岁。两个都随她母亲的性子,待人温和有礼。赵宪却与当年抓周的结果不同,他顽皮的很,成日里戏耍夫子,不做功课。相反赵婖还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不过最拿手的还是在赵宣和夫子面前告赵宪的状!
赵临一家早早的迁去了庆州,赵顷前几年考中了进士,这些日子正苦读诗书打算参加两年后的春闱。赵宜…………都定了亲,嫁人了。说来也惭愧,妹妹都成亲了,赵宣还是个老姑娘哩。
不过东跨院里的人都知道,赵宣不是不想嫁。只是她心里早就住了人,而不得爱罢了。
料峭的春风,从窗口卷进屋内,夹杂着些许新寒。早晨的天,淡青渲净,像是被打翻了的笔洗中流出的清水,沾染星点墨色,在天空妙绘丹青。赵宣抬眼瞧过去,只见远空中有什么絮絮扬扬的飘洒下来,把地面都映的发白,发亮。
赵宣坐在小榻前,手中拿着一卷书,一把戒尺,。手中戒尺一下一下的掂着,赵宪就灰头土脸的坐在她面前,断断续续的背诵文章,这一段不大长的诗文,他卡壳了四五次,这回已经是第三回儿重背了。赵宣听的耳朵生茧,自己都快听的滚瓜“你去瞧瞧,外头怎么了?我坐得远,看不真切。”
昭娘福礼,应声走过去,将窗户推得更开了些。
赵宪时不时瞟几眼赵宣,被逮了个正着儿,只挠挠头说:“大姐姐,您就快饶了我吧!这诗书,先生课堂上根本没教!”他鼓着腮帮子,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赵宣拿起书劈头盖脸的就砸下来说:“你在这诓我呢?不管用!”她扬了扬手中的戒尺,瞧见赵宪直哆嗦,心想:怕打,还不好好念书!
“妗华与我说,这本书你们去年冬天就学完了。赵宪!什么时候学会这样撒谎骗人了?!”赵宣扬起戒尺作势就要打下来,赵宪吓的六神无主了,死死闭着眼睛。叫人看着发笑。
赵宣的胳膊还没落下,昭娘却是一声惊呼说:“下雪了!郡主,外头下雪了!”
“下雪了?我出去看看!”赵宪借着机会,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赵宣摇头叹气,站起来朝着窗边去。雕花的木窗外,是纷飞大雪,天气骤寒。她伸出手,目光向着极远的地方慢慢涣散,雪白的脸上,绯色的唇瓣微微嚅动了几下,轻声呢喃道:“真的…………下雪了啊……”
古话说六月飞雪以示冤屈,而今四月,明明冬天早去,又是春光融融的时气,好端端的怎么会下起雪来?
昭娘的余光瞧见赵宣落寞的面容,不禁伸手去合上窗户道:“今年冬天冷的少了,现在说不准是倒春寒呢。这风口处冷的很,郡主不若回去坐坐吧。”她往回走,从衣柜里把前些日子收好的披风拿出来念叨说:“后悔当日早早的就叫师傅来把门帘给卸了,现在这门都漏着寒气,奴婢去帮您把小火炉找出来,烧点碳火烤一烤。”
她说着,回头却瞧赵宣依旧在窗边站着,她伸出手,轻轻的推开窗户。寒风裹着碎雪直袭人的面门。砸在脸上,还有少许锐利的痛意。
昭娘过来,从身后为她系上披风。迟疑道:“郡主…………”
赵宣自己紧了紧领口,慢慢适应了细雪撞在皮肤上的疼痛,迟缓的睁开眼睛,透过天空中盘旋不去的纯白,往着更远的山头看去。那里是一团白雾,看不真切。
“大军进城了吗?”赵宣似乎抬头时间久了,她放下微微发酸的脖子。今儿是迎接新帝入京的日子,李昶…………回来了。
昭娘心里蓦然刺刺的发痛,她绞着腰间的衣裳闷闷回话说:“尚未,现在时辰还早,加之下了雪,恐怕要推迟些。”天气一下子冷起来,昭娘的指尖冰凉,身子也有些哆嗦。
赵宣扶在窗栏上的手已经冻红了,她突然飞快的关上窗户,走进房里在衣柜前翻找说:“昭娘,帮我把冬日的衣裳找一件出来,我要去城门口!”
昭娘惊愕不以,抬着头愣了半晌才走过来一面找衣裳,一面问:“郡主,您现在为何要去?”
“我要去见他!”赵宣抓了一件天青色的小袄,攥在手里,斩钉截铁的说:“我要去见见他,我…………”她顿了一下,昭娘将视线投过来,恰巧看见赵宣粲然一笑,两颗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道:“…………我真的想他……”
那一瞬,昭娘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她低着头说:“奴婢给郡主更衣。”
屋外风雪渐小,在百花的瓣儿上,蕊儿中充作点缀,赵宣换好了衣服,同昭娘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刚开始时,雪大的很,虽说只下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但道路上已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每一脚踩下去,便没入半条小腿。饶是大雪,却依旧有许多百姓穿着薄衣上街,陆陆续续的往城门下涌去。赵宣带了面纱,又没有上妆,加之路上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