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任丰年被任家大院的下人指引着着,进了一早便安排好的院子里,准备睡个午觉。
却见念珠步履匆匆而来,见到她一人在屋内,才放下心来,拉着她的手道:“小姐,方才听见任家大院一群一等丫鬟在讨论呢,太子监国了。”
任家大院虽地处偏僻,却好歹在都城长安,下人有常常去内城采买,会听到这么大消息也不奇怪。
任丰年瞌睡一下没了,睁着眼发愣道:“你说……什么?”
太子监国的事体,对于任家人来说,也不过一笔带过。到底谁坐上头那把龙椅,与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无关,日子还不是照过的?但之于任丰年却大有不同。
她能想象,那个人已经一步一步离皇位越来越近,也离她越来越远。李琨说,会娶她,会把所有珍宝捧给她,任丰年相信他说到做到。但是她也相信,他会有更多的生不由己。
任丰年愁的连晚膳都不曾好生用,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到底未来如何演变,岂是她能算计到的?想着想着,她便睡着了。
隔天早晨,任丰年将将起来洗漱,便闻任家下人来报,只说老太太要任丰年一道用早膳。
老太太是指周氏,任家老太爷去世多年,虽则现下一切事物都靠二儿子和三儿子两个嫡出子,可内宅事务上两个儿媳遇上周氏都要退避三舍,周氏是一点也不肯放权的。
任丰年应下了,悠闲的收拾完身上,便慢步踱去了周氏的院子。刚进堂屋,便见一桌人都坐着看她。
任丰年一礼道:“请老太太|安,二伯母安,三伯母安,几位妹妹安。”说完又淡定的上桌。
周氏见她如此,笑容都要挂不住了。一边的任二奶奶一眼就知婆婆是想教训任丰年,却拉不下面子,但她却笑眯眯不开口。
而任三奶奶小周氏,倒是接领子,忙把筷子一放笑道:“丰年啊,你刚回家,可能规矩上有疏忽。是这样,咱们家除了老太太以外的女眷,皆要在辰时之前来正院堂屋等候,待老太太洗漱完一道用饭。你且记着,莫再忘了啊。”
任丰年看看坐在一边的任想容,便知事情是怎样。做不过周氏故意不叫下人知会她,叫她犯个错,好下下面子去去傲骨罢了。她若说自己根本不知这规矩,可看看周围,任想容倒像是在狡辩了。
任丰年边用膳便嗯一声,便没了下文。
众人:“…………”
任三奶奶皱了眉,正要出口教训,却给婆母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心里想着,任丰年这般不懂事,到时候名声差的也是她自己,倒正好合了婆母的意,想想便不再多言。
任丰年不紧不慢用完餐,洗手漱口擦嘴后,才起身对着周氏一福:“老太太勿怪,我娘总说官家小姐应当食不言寝不语,否则食屑乱喷实在不雅,这规矩摆在这儿,我再没破坏的理儿。故而用完膳才与您请罪,接下来我定然遵着您给的时间走,请您饶了我这回罢。”
任丰年说完又微笑着抬头看她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无悔恨,一点没犯错的样子。
任丰年这话说的轻巧,却给周氏和任三奶奶碰了个软钉子。明明是一副目中无人的金贵样子,礼仪上却非常妥帖,叫人想骂也寻不着地儿。
周氏给她气的反而笑起来,点点头从面上隐去怒火道:“是该如此,也是你娘规矩好。”衬的她们都跟村妇似的,用膳还说话,食屑乱喷说的可不是她们么?
用完膳,任丰年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她也不是不能同她们搅和在一块,到时候看谁比谁惨,可这对于她实在不值得。
身后任想容也匆忙跟着她一道走了,一边并行一边道:“大姐姐,我也不知她们昨晚不曾同你说清用膳时间……”
任丰年说道:“没事,不怪你。”便没了下文。
任想容看着任丰年离开不由有些灰心,任丰年比从前成熟好多,她实在插不进了。
于她而言,没了姨娘在爹爹身边,同路氏母女打好关系是必须的,只是路氏向来满脸周到的样子,却不多亲近,任丰年对她更是冷淡的不成,现下连句嘲讽的话都不肯给了。
任丰年闲闲在院子里看书,想想自己也是百无聊赖的等一月罢了,便觉得有些无聊。不成想快到午膳的时候,院子里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任玉年进了门,看任丰年一众丫鬟忙里忙外的摆桌,心里便有些酸酸的。一样是任家小姐,她还是当家嫡子所出,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多丫鬟伺候呢?又瞧瞧坐在榻上的任丰年,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她心里便灰蒙蒙的。
任丰年一掀眼皮子,便见她在门口站着,笑道:“二妹妹在我门口作甚?用了膳不曾?”
任玉年这才进门来,腼腆道:“不曾呢,就想来大姐姐屋里瞧瞧,倒忘了饭点。”
任丰年不言不语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上带着一对醒目的玉镯子,一张秀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任玉年讪讪道:“大姐姐?”
任丰年这才道:“那就一起用膳罢。”说着起身,被木鱼扶着下了榻。
任丰年这头的膳食同任家大院子是不同的,一来任豪与周氏两个儿子已经分了家,横竖周氏也不能这么快就把任丰年的下人给换了。
二则任豪早就修书给过周氏,只说两个女儿不过来借住些日子,人手和零花更不需任家出,烧菜煮饭的事任丰年和任想容皆有自己的一套人手,不过借几个灶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