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地带你一同离开这实在是有些卑劣,但我不愿欺骗于你,亦不愿欺骗我自己,在我心里,你我合该一直相伴左右,无论什么都无法分开。】
【我愿倾尽一生,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而终有一日,我将无以为继,那时,我只愿仍能与你携手相伴,共度余生或许我终究太过贪婪,奢望熊掌与鱼二者兼得,可所幸,你仍愿陪伴我左右。】
谢衣心中浮起淡淡的惆怅,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欢喜。
他定定地看着初七,初七竟是也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可我仍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如今想来,却像是讽刺一般,只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必须将你留在这里。说起来,你自诞生起便从未与我分开过,可我却不曾告诉过你,这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在依赖你。】
【其实吧,我这人呢,除了在偃术上有些天分外,在其他事情上还真是笨的可以,我仰慕师尊,却与他信念相左,我珍重族人,却叛离流月城,我舍不得你,却要让你忘了我】
【你不是素来喜欢那些山水民居吗,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说走就走,从没让你好好在一处逗留过。这次醒来以后,你便和以前一样四处走走,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喜欢的话,替我、不、替自己寻几个有缘人,将偃术传承下去也无不可。】
【从今往后,你便是谢衣。】
他遗落了那些记忆,却从没有忘记过谢衣。
他记得谢衣,记得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喜欢的东西,拥有的特点,所有的一切。他忘记过自己还记得谢衣,却努力地将自己变成谢衣。
他记得谢衣曾经制作过一个偃甲人,投注了那么多的感情,他虽然已经不记得那样的情感,却仍然在记忆模糊的那段时间里,如同被什么驱使着一般,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需要制作一个偃甲人,于是他制作了被留在纪山的那个阿阮偃甲。
他记得谢衣做的菜堪称鬼斧神工,所以他才有了如乐无异所说一般,烹饪之时无论之前的步骤多么精确,最后却总是会下意识地留下这样那样的纰漏。
他记得谢衣让自己寻个合眼缘的人传承偃术,也记得谢衣曾经是乐观活泼的性格,所以一见到乐无异就觉得熟悉亲切,心生好感。
谢衣微笑了起来。
如同抛下了一直强加在身上的枷锁,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许轻快的意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久不见。
他这么说着,语调熟稔平和地像是在对一个许久不见的好友寒暄。
可这终究不是什么适合寒暄的时机,谢衣眉目间的神色一凛,笑容也淡了,即便隔着偃甲眼镜,依然无法掩饰他逐渐锐利起来的眼神。
虽然还想再多和你说些话,但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所以抱歉。
不必。
初七冷冰冰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握着长剑的手却是紧了一紧。
我没有与将死之人聊天的习惯。
两人终是战在了一起。
嘭
巨大的爆破声压过了谢衣和初七刀刃相向的撞击声,乐无异被偃甲引爆后掀起的沙子盖了一头一脸,在瞬华之胄那么有限的空间里硬生生抗住爆炸,使得他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可他又站的很直,微垂着头,周身的气势压都压不住,带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锐不可当。
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好不容易拜他为师!怎会让你们
他抬起头,眼中褪去了往日一贯的乐观开朗,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怒意和坚定的果决,如同一只守护自己地盘的狼,倒是和他刚相认的兄长有了几分相似。
将晗光握在手中,乐无异恨恨看向沈夜,一字一顿地开口。
有我在,谁都别想动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为毛有种这张被无异刷了存在感的赶脚呢摸下巴
☆、谢衣和谢衣
和初七的对决几乎已是耗费了谢衣全部的心神,这并非源自于实力的差距,而是自身体内涌起的、不受控制的抗拒。
以至于在听到乐无异撂下那样坚定的话语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义无反顾地执剑冲向沈夜,而只是这么一刻的分神,初七就已经从他的视界消失,身后贴上了微凉的气息,初七的长剑几要横上谢衣的脖颈。
你现在还有余力去关注别人吗。
初七淡淡地开口,从语言中听不出喜怒,连一丝情绪的波动也没有,只是在单纯不过的陈述。
将瞬华之胄凝聚在手腕,谢衣隔开了初七的长刀,锐利的刀锋割断了他的发尾,黑色的发丝在动作极快的两人间缓缓落下。
一击不中,初七并不恋战,瞬身退开,以极小的幅度躲过了一直伺机而动的偃甲蝎的一刺。经过谢衣无数次锻造的尾针带起凌厉的风,割破了初七的衣摆。谢衣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微微敛眸,左手并指点在虚握成拳的右手边,一气呵成地自虚空中拔出一柄长剑。
我曾以为,唯你我二人,此生绝不会拔剑相向,如今却不得不与你一战。想来总是世事难测,天意弄人
谢衣再次抬眼看向初七的时候,眼神已是变了。
初七那深埋到连他自己都找寻不到的地方的心,在此刻被这简单的一眼,轻轻地拨了拨,并不明显,却已经足以让初七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