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回过神,眼前已经失去了谢衣的踪迹。
那个之前还摆出一副势不可挡的决然神色的青年,已是站在了沈夜的身后,手中长剑剑刃点在沈夜的后心,只要再往前进一寸,便会狠狠刺入。
初七愣怔在了原地,他想起很久以前,沈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喜爱、怀念、珍惜,这些情感或许弥足可贵,与本座而言,却只会令手中之剑变得不再锋利,唯有仇恨,蒙蔽了人的理智,使人无所畏惧,不顾一切。可惜,满心仇恨之人,往往也会轻易被人蒙蔽、教唆,不堪大用。】
【初七,你是本座亲自调、教出的一柄利剑。一切属于人的情感,都只会让你的剑刃变钝。所以,喜爱、怀念、珍惜,又或是仇恨,这些情感你统统都不需要,明白了吗。】
情感
之前那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这刹那的失态完全被木制面具遮挡不见,初七抿了抿唇,身影消失在暗色中。
沈夜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慢条斯理地收回原本伸向乐无异的手,面上甚至浮起些淡淡的笑容。
和狼狈地倒在他身前,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乐无异四人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刺眼的从容。
呵本座不过略逗了逗你的徒弟,你就按捺不住了?
你的对手是我,不要殃及无辜。
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执剑的手却很稳,没有因为他眼中一瞬间划过的内疚,而产生哪怕一刻的颤抖。
手上戴着的偃甲手套上一道裂纹斜拉下来,有鲜红的血在手掌下凝聚,滴落到沙地上。这是之前初七晃神的刹那,他的身体对谢衣的动作做出的本能反应。
师父小心!
已经脱力,拄着晗光死活不肯让自己倒下的乐无异忽然喊了起来。
谢衣神色一凛,跟随在他身边的偃甲蝎扬起了尾巴,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初七,退下。
沈夜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隐隐有着几分怒意,并不明显,就像是在深沉的夜色下缓缓流动的河水。
就像是周身的空气被扭曲了一般,初七从黄沙圆月的景色中走出,安静地退到了一边。木制面具遮住了他的脸,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谢衣掌下积聚的血线一直落到沙地上的一小滩暗色血迹,微不可查的气息便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谢衣极快地看了初七一眼,目光却似乎有千言万语,可终究只汇成了一声叹息,如同幻觉般消失在这极短的一瞥中。当初七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追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谢衣凝视着沈夜的侧脸,神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肃穆,眉眼间的凝重沉沉地压在了他的心中。
沈夜一点也没有自己正被人用剑指着要害的自觉,他虽然没有回头,却似乎将谢衣此刻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而他显然很享受被这样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只要谢衣眼中的痛苦挣扎越是清晰,这百年来让他耿耿于怀的背叛带来的刺痛就越是模糊。
他笑了一声,语调轻缓地问。
当年你叛师出逃,又是否想过本座该当如何?
谢衣眼中的恸色果然越发深了。
沈夜面上的笑意越深,眸色却是暗沉如夜。他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若自语。
有何分辩、是否后悔、曾否顾虑为师百余年来,为师无数次想要问你。
起初,沈夜的语调中还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冰冷怒意,可越到后来,他便越是平静。目光从空中那似乎遥不可及的明月上落到自己摊开在身前的左手上,沈夜收手成拳,一甩袖,将手背在身后。
而你,当真不错。
谢某惭愧。
谢衣闭了闭眼睛,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群敌环伺的危险中,这片刻的动摇都显得太过奢侈。
他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笑了。
谢某从不曾忘您昔日照拂,只可惜你我终究道不同,难以为谋。今日这般刀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