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仍是坐在宽大的座椅上,眼帘微阖,似是闭目养神。
这本是整个流月城上层的大事,所有的祭司都应到齐,可惜除去谢衣和华月,以及站在这里心神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瞳,其余的祭司们都越过了大祭司,跑到寂静之间直接去和沧溟城主交流。现在沧溟正在用秘术把她收集到的那些意见一一反馈给沈夜,声音里都带着笑,那些个诸如让大祭司跳个舞吧让大祭司唱首歌好了让大祭司穿着城主服在祭典上演奏的提议,听的沈夜的眉脚忍不住抽搐了下。
好,很好!你们果然都恨我
让小曦抱着她最喜欢的布偶跳个兔子舞怎么样,一定很可爱。
谢衣乐呵呵地提议,脑子里却默默浮现出个子矮矮的谢一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连蹦带跳的模样,唇角的弧度便是又拉大了许多,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不过阿一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给看。
谢衣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得眉眼弯弯干脆今晚回去骗阿一穿城主服跳个舞吧,恩,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站在谢衣身边的华月忽然身上一冷,她面色沉静地瞥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谢衣,又瞥了一眼专注走神的瞳,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眉头紧皱的大祭司,确定了那股让她不寒而栗的恶意的源头。
我的憧憬对象最近越来越阴郁了怎么破?
华月移开了视线,忧郁地拨弄了下琴弦。
不止一次被背黑锅的妹控大祭司面沉如水胡闹!荒谬!实在乱来!怎么可以让懵懂无知的小曦在大庭广众之下搔首弄耳去取悦族人!?
不过妹妹的兔子舞仔细想想也挺想看的怎么办
神农祭典即将开始,早早就守在广场边上的烈山族人们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兴奋。
以往各种高冷压根就不屑于参加这种每月都要举办一次、一点都不高大上的十分接地气的祭典的高位祭司们,今个儿破天荒地一个不拉,往人群前头齐刷刷一站,顿时就把整个祭典的档次硬生生拔上去了许多。
不知道这个月的压轴节目是什么,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我听说啊,这一次可是大手笔喔,大祭司亲自表演,与民同乐!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大祭司要一展歌喉,唱一首流月城欢迎你。
诶,不是跳兔子舞吗?
啊,我听说的是大祭司要穿城主服跳祭祀舞来着!
我怎么听说是大祭司要表演话剧
你们这群愚蠢的平民啊!怎么能够妄图企及吾辈的智慧!
站在最前排的众位高阶祭司们神情越发高冷,目光如有实质般死死钉在空落落的主位上,第一次那么期待看到沈夜那个拿鸡毛当令箭/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分叉眉毛的出现。
醒醒,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拖长了音调,谢衣弯下腰凑到谢一的身前,对着他神色平静的脸伸出手,眼里带着些狡黠的意味。
原本躺在床上,睡得无声无息的谢一却已经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对近在咫尺的谢衣也没有惊讶或是羞赧,不躲不闪地直视着。
诶,这就醒了啊。真没意思,你要是再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谢衣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伸手在谢一脸上掐了一把,捏着他脸颊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
谢一的眼神变得茫然起来,明晃晃地刻着你在做什么的字样。谢衣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原本捏着他脸颊的力道松了下来,指尖柔滑的触感却一下子鲜明起来,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鬼使神差地把已经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摸了摸谢一的脸颊。
那我再多睡片刻?
谢一没有丝毫地抗拒,也不起身,乖乖地躺在床上,承受着几乎半个身子都要压到他身上的谢衣的重量。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下,被勒令只穿着里衣如同正常人一样睡眠的偃甲人眉目温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被问出了无尽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