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他。
之后六个人决定先各自回房休息,再吃个晚饭,九点钟后一起前往大悲坊。
北方春季的天空看得见几颗很璀璨的星,半圆月像一把新做好的汉白玉梳子,稳稳嵌在夜空上,照亮古今。
六个人前后步入大悲坊,全部都穿便服,春水生也被唐正则扣了顶黑色鸭舌帽,看上去和唐正则像两兄弟。渚巽和夔走在最后。
大悲坊是一个棋盘式片区,纵横分别四条长街,石板路,沿街全是一溜仿唐古建筑,白天人烟稀少,偶尔几家古玩店开着门,到了晚上就热闹了,到处都是一长串一长串的椭圆红灯笼,像会发光的冰糖葫芦,地摊上摆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不少行人驻足弯腰,细看后与摊主交谈,街道的实体店铺则更高级,有的店甚至不陈设商品,讳莫如深,自有老客来寻。
大悲坊入口有个障眼法,寻常人进不来,天师们用灵术破了障眼法,进第一道门,再过第二道门需要报当月口令,口令每个在职天师利用职务之便就能得到。
坊间也不都是公务天师,还有很多散在民间的捉妖师一类,他们不喜被组织束缚,也不会和天监会对着干,通常是井水不犯河水。
三教九流混杂,真实的江湖氛围在空气中鲜活可闻,让人心情振奋。
渚巽他们事先就定好了计划,直接去地下拍卖行调查谢珧安的交易记录再说。
张白钧人脉很广,他在拍卖行也有熟人,说好了对方会帮忙。
一个匆匆路过的行人撞了夔一下。
渚巽转头道:“当心点,这里人多……”
夔忽然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渚巽道:“怎么了?”
夔慢慢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是一小包桑皮纸袋。
“刚才那个人塞给我的。”
渚巽吃了一惊,她打开仔细看了下,里面全是龙眼大小的果核微雕,绝似古玩。
“不会是什么赃物吧?”渚巽怀疑道。
话音刚落,大约十个气势汹汹的汉子从街道那头越赶越近,简直是健步如飞。
他们粗鲁地将挡路的行人推搡到一边去,个个身穿统一的民国制式黑色长衫,袖口整齐卷起,露出白绢衬里,袍子下摆甩动飞扬,猎猎鼓风。
当中一个领头的青年,上身缠着专门固定武器的革带,皮革勒出了胸膛和腰的轮廓,十分好看,背上扣着一张细长雕花弓,腰上箭袋里插满了黑羽箭。他的属下们也有同样的武器,只不过制式等级略低。
有的行人不忿被粗暴对待,嚷嚷道:“干什么呢!”
领头的青年冷声道:“抓贼!”
只见他曲起手指嘬在嘴边,一声长而嘹亮的哨音,左右两个长衫属下立即缩地成两条矫健细犬,一黑一灰,子弹般弹射出去!
其他属下也相继变成了细犬,窜向不同长街,他们跑得太快了,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像一个个没有重量的符号在街上横扫。
许多行人被惊得目瞪口呆,毕竟人变妖兽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情景,好几个天师失声叫了出来。
“这幻化之术也太厉害了!我居然从来没见过!”有个天师感叹。
正在和那天师推销商品的摊主嗤地笑了:“什么幻化之术!他们就是妖修,大名鼎鼎的北方犬族,大悲坊幕后管理员,整个大悲坊的地皮都是他们老祖宗买下的。”
“妖怪?”那天师惊愕极了。
摊主纠正:“是妖修,不是妖怪,人家可没害过人,反而经常资助社会公益呢,不然你以为天监会为啥给他们许可。”
渚巽倒是和那个被惊到的天师很有共鸣,她自己孤陋寡闻,就从没听说过什么北方犬族之类。
想到刚才那包被人塞过来的东西,渚巽直觉认为那就是这群犬族在找的赃物。
眼见几条细犬就要奔到他们这边来,渚巽拍了下张白钧的肩膀,低声道:“紧急情况,有人算计我们!快去个没人的地方。”
六个人闪进三号巷,跑出老远,在一角凹字形的墙角暂时停了下来,刚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他们。
昏暗的光线下,渚巽把那包疑似赃物的东西拿了出来,说明了情况。
张灵修接过那袋果核雕,细细用指腹挨个摩挲半天,道:“是文玩,不是法器,但应当是很贵的古董。”
张白钧不耐烦地说:“找个地方随便扔了,正事要紧,今天是来查谢珧安的。”
春水生说:“白钧师兄,与其扔了,不如还给那些妖修。”
张白钧断然道:“千万不要,那些妖族一看就不好惹,说不定以为我们是小偷,扣押起来盘问半天,任务行动暴露就糟了。”
一阵轻笑声传来,风铃般动听。
众人忽然安静。
唐正则问:“刚谁在笑?”
张白钧:“不是我!”
渚巽说:“嘘——”
众人再度安静。
夔抬头盯着那棵大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