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桑点点头,“麻烦你了易警官。”
“梓桑,请不必客气,”易彬笑了,“也不必见外,就叫我易彬吧。”他一直都想找机会纠正她对自己的称谓。
“这……”在向梓桑的概念里,直呼他人姓名并不礼貌,除非彼此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们之间,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可单称呼一个“彬”似乎又过于亲昵,不如——
她不由绽齿。
“怎么了?”易彬不解,却看得出她很开心。
“我想到一件事,”向梓桑看他,一双含笑大眼亮晶晶的,“读大学的时候,班上有36位同学,36人无一重姓,包括各科任教老师,我们班主任为人幽默风趣,点名发现后,整个人乐了,说:‘教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干脆这样吧,以后我就不称呼你们的名字了,就以姓氏代替,比如李同学,洪同学,也正好让你们时刻牢记自家老祖宗,而不是总想着自己。’从此以后,我们同学之间就以此称呼,甚至在学校传开,一时间大家都兴起这么叫,如果遇到同姓的,还玩笑的以大小或排序相称。”
易彬也笑了,“所以你是——向同学。”
“小向同学。”向梓桑笑道:“有一位同专业的师兄也姓向,而且整个学院就我俩同姓,所以每次见我,他都直喊我‘小向同学’,同学们知道了,也跟着喊,渐渐就成我的正式称谓。”
易彬看着她一张孩子气十足的脸,笑意叠起,“你那位大向师兄没叫错,的确是小向同学。”
“大向师兄”几个字让向梓桑不由笑出声,她当年,的确是这么喊那位同姓师兄的,“师兄人挺好的,只是他毕业后就出国,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再后来,”向梓桑继续说:“同寝室的同学互称时都减去了‘同学’两字,只以单姓相称,因为觉得更亲切。”外国人士也惯于如此称呼中国人,在她看来,这是亲近而不暧昧的称谓,特别对于异性,却不知他是否习惯。
而刚才发笑,其实是因为她还想起另一件事。大二时,有天室友周静灵在电话里跟男朋友吵架,吵完后气急败坏摔手机,并对大伙警告:“你们以后找老公千万不要找姓名只有两个字的!”众人疑问,周静灵没好气说:“名字才两个,哪里够骂啊!骂起来气势都比不过!不信你们试试!”
易彬,易彬,如果要骂,好像真是不够骂。所以——她才忍不住笑了。
易彬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单呼他姓氏的,除了外籍友人,她是第一个,但只要她乐意。他微微一笑:“我都可以,你随意就好。”
“那,我就喊你易大哥吧。”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易彬年长她三岁,这么称呼最合适。
“没关系,梓桑,”易彬望着她:“就依照你自己的习惯。”
看着他坦诚真挚的眼神,不知为何,向梓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再多说,点了点头。
☆、r 2-4
公墓园落于百城城郊五塘内,五塘三面环山,山脉连绵起伏,苍翠茫茫,沉默守望着这块绿土。
墓园无专人看守,他们与在驻点山脚的林业局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便直接上山。
只是一座小山岭,路不难行,仅花了十来分钟,他们就来到了目的地。
密密麻麻,满山都是墓碑。说是墓地,不过大半个平方的地方,窄得连个三四岁的孩子都躺不下,而连云驰的名字,就萧静冷然,毫无突兀刻在一块窄窄的石碑上。除了刻字崭新,完全看不出是座新坟。
向梓桑看了一圈,发出疑问:“为什么……只有云驰一个人?他哥哥——”
“连云殷的尸体还在法检中心。”易彬解释,上头原下通知将兄弟二人一并安葬,但他竭力反对,既然他坚持凶手另有其人,为能继续调查,他必须保留第一个受害者的尸体。王瑞明因此颇为不满,好在陈志荣从中调和,最后是他自付费用,将尸体完好存放于法检中心地下室。
向梓桑更是不解,但没多问。易彬看着她手中的花,轻声说:“梓桑,我在外头等你。”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向梓桑点点头,说了谢谢。易彬走到数米之外的小凉亭,远远的,看着她。
向梓桑将手中的满天星放在石碑前,注视着石碑上的名字,心头思绪如同这片郁葱山脉,茫茫无边。
“连云驰,你好,我是向梓桑。”好一会,她启唇轻语,“住在你对面的702房,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其实,说起来,我们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可是,我常常想起你,心里非常后悔,那天晚上你邀请我去打球,我拒绝了,我不该拒绝的,不该以腹痛为理由借口。也许,这对你并不代表什么,可是我——
你的病例,现在就在易警官的车上,它对你而言,已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没看。我没看,但能大概猜出你曾经的病情演变,你患的是分裂情感性精神病,比最初我所以为的双相障碍还要严重,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