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帮着打扮的,米黄色的夹克衫配红白格子衬衫,驼色背带西裤,鹤发童颜,像个老归国华侨。邹静之穿了一件绛红色镂空花金丝绒长袖旗袍,别一枚银色百合花胸针,一头花白的短发精心地烫过了,整个人看起来气度非凡。
邱月月随钟山去展台点菜时,悄声说:“咱老爸艳福不浅嘛,这位邹阿姨气质真好,我都被一下子比下去了。”
六道菜依次上来,钟山和邱月月两个起身,给两位老人杯中斟满红酒。钟山说:“欢迎邹台长”,邱月月忙修正道,“错了错了,应该称邹阿姨”,钟山又笑着说,“对,邹阿姨,与我的老父亲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终于走到一起。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希望两位老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情谊,在未来的生活中相依相携,幸福绵长。我们做晚辈的,在这里表个决心:一是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给老人添乱;二是两位老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定当第一时间到位,绝不含糊。为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幸福美满,干杯!”
钟树林说:“我老头子在这里也表个态,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给你们找麻烦,更不能拖累小邹。”
邹静之望着已经老去的昔日的梦中情人,满心是对人生的感慨,却无从说起,只能用微笑去表达。
四个人都举起手中的杯子,营造出一片幸福祥和的氛围。
☆、第十二章飞来横祸
从内蒙古回到报社上班的第一天,钟山就听时政部主任朱晓彤说,广告中心主任靳明丽出事了。
朱晓彤说:“三天前的晚上,明丽与广告客户喝大酒,据说喝了八两不止,回去时已经半夜。车送到楼下,大家见她状态还行,她又一再拒绝,就没有送她上楼,谁知她从自家三楼楼梯的缓步台上摔了下去。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做了核磁共振,医生说是颅内出血,立即做了开颅手术,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呢。”
朱晓彤的述说令钟山感到震惊。他虽然往日里不喜欢这个争强好胜、趾高气扬的女人,但是出了这样不幸的事,还是替她感到非常惋惜,毕竟她才只有36岁,女儿刚满12岁。
一年前还发生一件事,就是孟总的老婆到报社大吵大闹了一番。那次因为要等一篇很重要稿件,孟总下半夜两点钟才结束工作,心想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就在办公室放了一张单床用于午休的小隔间里睡了。第二天天刚亮,孟总的老婆就越过门卫的阻拦,气势汹汹地闯进孟总的办公室,进屋就破口大骂:“老不正经的,以前是天天晚归,这回改为夜不归宿了,我看看屋里藏着什么人!”拉开小隔间的门,见并无他人,又接着大骂:“靳明丽那个骚狐狸精在哪呢?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用什么法子勾引男人的!”孟总一边忙着关门一边捂老婆的嘴。老婆还不解气,把孟总办公桌上的茶叶盒、笔筒、台历等一通乱扔,然后气呼呼地摔门扬长而去。虽然当时报社里只有总编室值班编辑和保卫科的同志在,但是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差不多全报社的人都知道了。听说不知是哪个给孟总的老婆写了封匿名信,才招致这件事情发生。老婆杀上门来,孟凡野和靳明丽的暧昧关系由坊间传闻被彻底坐实了。
这些年,随着报业的改革发展,青山日报社已经由过去的靠吃财政饭转为自收自支,广告中心作为全报社的经济命脉,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老主任年龄偏大,思想陈旧,方法单一,自然难以担此重任。靳明丽此时已经是总编室主任,乒乓球虽然早已经不打了,但是由于业务的关系,每天依然可以与孟总低头不见抬头见,因为岗位重要,所以进编委提副总编仅仅是时间问题。可是经孟总老婆这么一闹,她觉得在编辑部呆得灰头土脸的,又不好主动跟大家解释什么,只能暗暗吃下这只苍蝇。听说编委会决定在全报社征招广告中心主任,她立即自告奋勇,担此要职。靳明丽上任后,采取了增加广告收入的一系列创新举措,第一年报社广告收入就比上一年翻一番。
改革后,群众工作部撤销了,并入社会新闻部,社会新闻部老主任退休,钟山自然而然接替了主任的位置。朱晓彤由时政新闻部副主任直接提任为主任。
又过了一周,听说靳明丽已经苏醒过来,能开口说话了,钟山率部里的同事前往市立医院探望。病塌上的靳明丽刚做过开颅手术,头上还缠着纱布,显得十分虚弱,不再像过去自以为是、咄咄逼人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也就不像平日里那么丑陋讨厌了,甚至有一些小可怜。靳明丽小声说:“谢谢钟主任,谢谢大家。”钟山示意她不要多说话,嘱咐她安心养伤,鼓励她毕竟人还年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靳明丽眼睛里滚出两颗泪珠,她的母亲赶紧用白毛巾帮她拭去。靳明丽又喃喃地说:“我这两条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可能今后再也不能站起来正常走路了,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怀念那些个能自由自在自主行走的普通日子。”
母亲赶紧说:“小丽你不要胡思乱想,医生都说了,只要你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重新站起来的。”
走出医院时,钟山感到迎面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