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邓同学是当天上午到的,学校、系里和宿舍的情况已经基本摸清楚了。他说他们这一届中文系共有汉语言文学和新闻学两个专业两个班,他们这一批新闻专业学生是恢复高考后江城大学招收的第一批,共25名同学,来自全国九个省,男生13名,女生12名,差不多是各一半。他们这一届的辅导员万达民是江城大学中文系应届毕业生留校的,与邓家国是江西老乡,按钟山的年龄算,只比他长两岁。他们寝室共7个人,来自五个省份,年龄最大的是钟山,最小的是来自广东的徐建设。邓同学又说,现在全国新闻专业人才稀缺,他们毕业后分配去中央新闻媒体工作应该没有问题。
听邓同学一番话,钟山觉得有点惭愧。他当初只是一时冲动报的江城大学新闻专业,只想离青山远一些离父母远一些,有机会要找寻自己意念中的生身父母,事先根本没有做这些功课。还有一点感到小小自卑的是,因为自己荒废了两年学业,耽误了两届高考,以至于成为寝室里的老大。这一切只在他头脑中一过而已,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困倦。邓同学也发现钟山萎靡不振的状态,忙说不跟你唠了,你抓紧休息吧,过一会天都亮了。
钟山的行李第二天才能运到,邓同学把自己的褥子借给钟山,说先垫着眯一觉吧,一路上一定累坏了。钟山道了谢,找到标有自己名字的靠窗子的下铺,把借邓同学的褥子铺在木板床上,去水房用凉水洗了把脸冲了冲脚,倒头便睡。
☆、第二章七侠聚首
第二天早晨,钟山还在睡梦中,寝室的门就被敲得山响。何荷带着一个小个子长发女孩儿走进来,冲钟山的床铺喊到:“钟山同学,你老乡来看你了!这是我们班的王丹宇,学校著名女诗人丹雨,你老乡,来自你们省白山的。”
钟山忙从床铺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含糊不清地说了声“学姐好”,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两个女孩子站在405室地中央,论了论年龄,何荷与钟山同龄,比他长三个月,王丹宇比钟山还要小一岁。何荷乐了,“以后别叫我们学姐啦,把我们都叫老了,直呼名字就好了。”见还有一个床铺蚊帐低垂,寝室里的男同学还没有全部起床,两个女孩子知趣地说说笑笑离去了。钟山也精神起来。
起床,洗漱完毕。邓家国说:“钟山你一定饿了吧?我先陪你去食堂吃早餐,然后再去学生处专设的行李点儿取行李。”钟山点头。二人下楼,来到离五舍最近的第二学生食堂。已经过了早餐高峰期,食堂里没有几个就餐的人。
邓家国说,“对了,你还没有换饭票呢,这顿算我请你的吧!”钟山说,“那就多谢啦!这一进大学,我搞得蒙头转向的,亏得遇见你。”邓家国说,“不必客气,以后四年时间,咱们是同学,又是同寝,保不齐我还会时常麻烦你。”钟山笑而不语。
二人点了稀饭、油条、小咸菜,钟山本想再要一颗煮鸡蛋,这是他在家里时二十来年早餐的标配,可一想是邓家国请客,也就作罢。
行李安放点儿排起了不长的队伍,按照手里的号牌,钟山找到自己的行李,比其他同学的都大一号,一个人扛还真有些费力。邓家国忙上前抓住捆行李的绳子,两人抬着往五舍走。“真是亲妈给你做的被子啊,这么厚!”邓家国只是随口一说,“亲妈”两个字让钟山的心像猛然被揪了一下。
午饭后,宿舍里的同学都到齐了。大家分别报了年龄生辰,排了个序:老大钟山,老二邓家国,老三郭志鹏,老四王东,老五王忠恕,老六张海洋,老七徐建设。郭志鹏说,“咱们七个人,就叫‘江南七怪’吧!”孙海洋说,“咱们中间也没有女的,称不上七怪,就叫‘江南七侠’吧!”大家都说好。七人中徐建设书法最好,赶紧拿出宣纸,提笔醮墨,书写了“江南七侠”四个隶书大字,挂在了宿舍内的门楣上方。
说说笑笑地闹够了,七人刚准备午睡,辅导员万达民来了,站在敞开的门口,也不作声,只向里面张望。邓家国首先认出了,喊了声“万老师好”,其他同学闻声也立即停止了手头的事务,一齐望向门口。
万达民问,“大家都到了啊?环境还适应吗?食堂里的饭菜可吃得惯?”大家都回答说“吃得惯”。其实钟山对大学食堂里的饭菜很吃不惯。炒藕片、炒茭白、炒笋丝等菜都是他以前没吃过的,觉得过于清淡,看起来就没啥食欲,他只好点自己熟悉的烧豆腐、番茄炒蛋,味道也只是马马虎虎。米饭是难吃的籼米,含在口里一粒是一粒,像鱼子,硬硬的没有啥味道,难以下咽。
万老师问寝室里哪个年龄最大,大家都说刚排过了,老大是钟山。万老师说那就由大哥钟山任寝室长吧。六个人鼓起掌来。事出突然,钟山有些尴尬,又因为由于年长而得到的这个意外的“官衔”感到些许不快。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讪讪地报以微笑。万老师说,“明天上午8点半开新闻班第一次班务会,大家千万别迟到了,我还要到女生宿舍去看看,你们休息吧。”
大家纷纷说“万老师再见”。待万老师的脚步声远去了,郭志鹏说,“留校做辅导员可不是最好的毕业去向,不知老万带我们这届同学有何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