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多心了?
“合……”颈上一痛,话未说完,我只觉得浑身都不能动了。
待我恢复意识时候,心中一震,这里不是我刚刚在的石道。
桃花凌乱,春水泱泱。风是软软的,温温的,带着桃花的香。
我手里握着剑,正是昆仑。苍白细长的手指握在粗大古朴的剑柄上,竟然异常合适。
这双手,不是我的,我的手上没有这么多厚厚的茧,也没有那么多伤痕。
“婀帝!你又发呆!你怎么老是这么蠢!”清脆又冷冰冰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下意识抬起头。
“大神……您来了……”是我的声音,却不是我的语气。话根本经过我的脑子,嘴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说出来的。
三部闾面色不豫,冷冰冰的,凉凉瞧我一眼:“都来这么久了,你才看见我,你有没有脑子啊!”
我垂下头,恭敬行礼:“大神,刚才婀帝在练剑,所以没有看见大神来了。”心好像有点疼,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像是进了谁的身,而眼前的三部闾也不是我所见过的三部闾,面容要稚气许多。
这难道是上古时候吗?
我……我回到上古了?
三部闾还是寒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别以为你我有婚约在身你就能对我这么没大没小的,你要知道,你不过就是个剑奴,等到哪天昆仑剑不认你了,你就一点用也没有了,到时候我可是要敢你走的,你求我我也不会把你留下。”
心又疼了,针刺似的,一直痛到骨头里。
可是脸还是笑的:“我知道了大神。”
三部闾盯着我的脸瞧,我说了顺着他的话,但是他好像脸色并没有好看些,好像更黑了,语气也更冷:“哎呦,早些年在大雨里跪在通天殿外头求我不要敢你走的那个婀帝哪儿去了?现在居然还挺洒脱的。”
脸仍是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梗着,说不出话。
三部闾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好像多看我一眼都嫌心烦,一甩袖子就走了。
风里夹杂着散落的桃花,零落到泥土里。
背上忽然多了一件衣服,我一回头,对上一张银色面具。
声音低沉温润:“起风了,虽是初春,莫要着凉。”
我点了点头,恭敬行了个大礼:“问妱祁大神安。”
妱祁?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是妱祁?那个逆天造反,永生不死的妱祁?怎么和我想象中那个十恶不赦面目狰狞的样子相去那么多。
“这么多年了,你见我还是这么客气。”妱祁微微一笑,语气竟有一丝叹息。
我垂着头不说话。
妱祁握住我握剑的手,身体下意识一躲,但却根本不能和妱祁的力量相提并论。
“昆仑剑太凶,平日不要总带在身上,会耗费你的灵力。”
“昆仑剑总不服我,我要时时驯化它才行。”
妱祁轻叹一声,松开我的手,转身而去。
“为了他,值么?”
我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看着妱祁离去。
这虽不是我的身体,我却清清楚楚感觉到这个身体里的情感,期盼,委屈,寂寞,不甘,还有眷恋。通通都是对三部闾。
这个叫婀帝的女子,恋慕着三部闾么?
“哎呦,我的婀大人,您怎么还没动身呢,大神都发火了,刚刚无瑕就摔了个杯子,大神不见您,心里一烦,就把无瑕发到伙房去做粗使丫头了,您快点过去和大神说会子话,替无瑕求求情吧。”
我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在说什么,可是嘴巴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道:“我知道了,你备轿吧。”
妇人行了礼,恭敬退了出去。
看那妇人明明是个奴婢身份,衣着却十分华丽,这房间内的摆设也极尽奢华,比浮屠宫都不知要瑰丽上几倍,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不是我刚刚站的桃花树下了。
“我”出了刚才所在的华丽宫室,上了一定暗紫鎏金的精巧软轿,不一会,下轿,被人领着进了另一栋富丽堂皇的大殿。
大殿极宽阔,柱子都是暗红色的锦漆,描绘着古老神秘的图文,还镶嵌着各色剔透宝石,地板是浅浅的海蓝色,泛着不知名的光泽,仿若金粉散落一地。
大殿尽头处有个人斜斜坐在高处,声音低沉不悦:“你怎么这么慢,我都叫人去了好几次,你也不来。”
我抬头看着他:“大神叫我有事么?”
看清座上那人,我心里一震,竟是三部闾!
三部闾面容娇美,有着七分女气,若是描眉施粉,说是女子也不易被人辨认出。但他怀中左右各搂着一名美妾,一个一身淡粉,娇艳欲滴,一个一身素白,清高冷冽。
三部闾皱着精致纤巧的眉头,瓮声瓮气道:“三日之后,你我就要成亲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若是到时候丢了我的面子,你赔得起吗!”
我冷笑一声,心中泛起一股酸涩,奇怪,我怎么会有酸涩的感觉……
“大神不必担心,婀帝不会让大神出丑的。”
三部闾盯着我的脸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冷声对怀里两个美妾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是。”两妾齐声答道。
两人从高座下来,一左一右绕过我。
淡粉衣服那个经过我时,轻轻行个礼,小声道:“婀大人安。”但也没多做停留,就赶紧出去了。
而白衣服那个,正眼也没看我一眼。
心里又隐隐有股针刺似的疼。